陈阳看着河流的方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么说,他们在河里捡到那些物件的地方,就是这条河,对吧?”
马户略微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说:“陈老板,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这毕竟是上游,他们是在我们村子前面那条大河捡到的……”
陈阳不等马户说完,便打断了他,语气坚定地说:“既然下游能捡到,那肯定是上游冲下去的!事不宜迟,我得下去看看!” 说着,陈阳就挽起了裤腿,准备下河。
陈阳带头脱掉衣物,其他人也纷纷效仿,毕竟都是男人,也没什么好顾忌的。马户更是干脆,直接穿着一条短裤就跳进了河里,弯着腰在水底摸索着。大家心里都明白,陈老板想找的是什么东西。
许叔坐在岸边,看着这群在河里嬉闹的年轻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心想,这些城里孩子真是没见过世面,一条普普通通的小河也能让他们玩得这么开心。
河水清澈见底,阳光透过水面,照射在河床上,波光粼粼的,煞是好看。几条小鱼从他们身边游过,激起一阵小小的涟漪。岸边的树木郁郁葱葱,枝叶繁茂,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巍峨壮观。他们摸索了将近半个小时,除了摸到一些光滑的石头、活蹦乱跳的河虾和横行霸道的河蟹之外,什么也没找到。别说陈阳想要找的整器了,就连一片碎片都没看到。就在大家准备上岸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刘波突然哎呦了一声。
“哎呦!”一声痛呼打破了河边的宁静,刘波猛地抬起右脚,单腿站在清凉的河水中,摇晃着身子以保持平衡。他咬着牙,眉头紧锁,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底。只见脚底一道细长的伤口赫然出现,鲜血正不断地从伤口渗出,染红了周围清澈的河水。不用想,肯定是水底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破了他的脚。
“我去!,这深山老林的河里怎么会有碎玻璃?”刘波低声咒骂了一句,心里又气又恼。他把受伤的脚抬出水面,轻轻地甩了甩,试图将伤口上的血甩掉一些。一股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弯下腰,用手捧起一些河水,冲洗着伤口,希望能减轻一些疼痛。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一头扎进了水中。河水冰凉,让他精神一振。他眯着眼睛,仔细地搜索着河底,希望能找到那块罪魁祸首的碎玻璃。
河底的鹅卵石光滑圆润,在水流的冲刷下,显得格外干净。刘波用手在河底摸索着,突然,他的手指触碰到了一块尖锐的物体。他小心翼翼地将它捡起来,拿出了水面。借着阳光,刘波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碎片。它并不是玻璃,而是一块不规则的瓷片,边缘锋利。
“陈老板,你看!”刘波兴奋地喊了一声,将手中的瓷片举过头顶,朝着陈阳的方向晃了晃。
刘波的惊呼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人纷纷转向他,只见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块小小的黄色碎片,上面隐约可见一些花纹。陈阳心头一震,一种莫名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快步走到刘波身边,迫不及待地从他手中接过那片碎片。 入手微凉,指尖触摸到碎片边缘粗糙的质感,这是一块瓷碗的碎片,釉色深沉的黄,如同凝固的蜂蜜,细密的开片纹路如同蛛网般蔓延,诉说着岁月的痕迹。
釉下隐隐透出白色胎体,胎质颗粒较大,砂性较强,陈阳立刻意识到这是明初官窑器物常用的麻仓土。釉面泛着温润的蜜蜡光泽,如同上好的玻璃般晶莹剔透。碎片边缘,依稀可见足墙的痕迹,外圈墙较直,里圈墙微微斜撇,砂底无釉,足底平切,修坯刀法干净利落,显示出工匠精湛的技艺。 碗心的位置残留着几丝如意云纹,这云纹的风格与洪武青花、矾红彩云龙纹盘上的云纹如出一辙。陈阳屏住呼吸,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的瓷器图谱,一个答案呼之欲出:明洪武黄釉云龙纹碗!
他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跳也随之加快。明代洪武时期,传世的黄釉瓷器极其罕见,后世发现的洪武时期瓷器标本和整器中,常见的有白釉、红釉、蓝釉和酱釉,却唯独没有发现黄釉整器。即使是各大博物馆的馆藏,也仅仅只有几片洪武黄釉瓷片的标本。
而现在,自己竟然在这偏僻的山村小河中,发现了一片洪武黄釉云龙纹碗的碎片!这难道是命运的安排?一种兴奋和期待在他心中蔓延开来,如果运气足够好,说不定能在这里找到一件完整的洪武黄釉整器!
陈阳等人围在一起看着手中的碎片,谁都没注意到,何宇没有上岸,他一点点往水深的地方摸索过去。河水逐渐漫过他的胸膛,最终,只剩下一个脑袋还露在水面上。
他双脚小心翼翼地趟着河底,感受着淤泥和石块的触感,一步一步往前挪动。突然,一个圆圆的东西碰到了他的脚面,何宇心中一动,深吸一口气,猛地将整个身体扎进了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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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河水瞬间包裹了他,他伸出双手在浑浊的水中摸索,肺部开始因为缺氧而隐隐作痛。他努力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黑色的圆滚滚的东西。他奋力朝那个方向游去,双手摸索着,终于抓住了那个东西,然后猛地将头探出了水面,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何宇的手从水面探出,紧紧攥着一个黑乎乎的圆形物体,兴奋地喊道:“你们看,我摸到了……”
他刚想展示自己的发现,脚下却突然一空。河床的淤泥在他脚下塌陷,身体失去平衡,猛地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