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人会吃掉自己的母亲,哪怕是真正的野兽也有舐犊情深。
玄子厌恶自己、厌恶到产生了一种可怕的自毁倾向,可偏偏他只听到了一句“活下去”。
这段记忆分明能看出他母亲应该是爱他的,可玄子完全记不清当时发生了什么,人的记忆总是美化过的,除了那句话之外他不确定什么才是真的。
他还有一种更令自己恐怖的回忆,就是他在如同野兽般撕咬,而那个女人难以想象自己的儿子怎么会变成这种怪物,于是拼命地逃窜、求他放过自己。
回忆苦涩得要命,更让玄子恶心到想吐,一口口酒灌入肚子里,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简陋的银色项链盒,他默默地打开看着,又默默地让自己拼命回忆。
这是他的执念,一辈子的执念。
每一次回忆都是一场诛心之旅,玄子恨不得回到那个时刻,亲手杀了自己。
看到那个野兽伤害自己的母亲,他觉得自己的心快碎了,可偏偏做了这些的野兽就是他自己。
他觉得自己连心疼都不配。
因为他是个十恶不赦的怪物,这是他一辈子都赎不清的罪孽。
就在他正在折磨自己的时候,一点雷光在他房间的角落极不明显地闪烁了起来。
此刻的玄子完全卸下了遁甲,混乱的记忆让他放松了警惕。
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身旁多了一个人,一只白皙的手毫无征兆地触碰到了玄子的脸颊。
那人的指尖推起了他脸上的一颗泪珠,一个声音传入了玄子的耳中,“你怎么哭了?”
玄子脸上的泪水都被吓停了,他下意识地向后躲了躲。
一转头才看到,竟然是青漓眨着自己黑又明亮的凤眸,抱着双腿蹲在了他的身旁,带着些好奇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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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子皱了皱眉头,“你怎么进来的?出去!”
可青漓对他略带怒气的声音却没有任何的反应,玄子立刻压下了所有的情绪,抿掉了脸上的眼泪,将自己的心重新封闭好,以应对外界的侵袭。
他这才发现青漓好像和平时差别很大,她黑亮的瞳孔里完全没了平日里的那种清冷,就像是一块通透的黑曜石,纯粹到只剩下了一种天生的好奇。
而且她身上竟然还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她的长发一点一滴地落到了地板上。
“你、掉进水里了?”玄子有些疑惑道。
青漓依旧没有反应,好像只会这么单纯地看着他。
玄子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他鼻子轻轻闻了闻,眉头微皱,“你喝酒了?”
对方傻笑的同时,好像也耗尽了自己的力气,说倒下就倒下了。
至于青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事情还要追溯到几分钟之前——
这帮有异性没人性的兄弟,就这么把青漓扔给了徐和。
本来他是打算找个女生把青漓送回海神阁的,当他把昏睡的青漓拖出食堂的时候,徐和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今晚,大部分女生都去参加海神缘了,他怎么可能还找到闲着的人。
正在他无比惆怅的时刻,青漓却突然摇摇晃晃地醒了,转眼之间她就化作一道雷霆消失在了徐和的面前。
当下徐和就觉得自己闯了大祸,这可怎么办,人没了,他没看住、、、
他认识青漓这么多年,第一次知道她喝完酒反应这么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