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们冲杀了两遍,敌军的反抗越来越大,最后没多大战果了,窦泰就带着这些人又杀出了营外。
这个过程中,一进一出,简直如进无人之地。
最后窦泰讲完这些经历,这才有了最后一句他对曹军的判断:
“末将以昨夜之战观之,曹军士气低落,人心烦躁,军中伤病员又多,光末将路上就看到很多营砦中有病倒的曹军,只是末将担心染上,所以并没有细看。”
窦泰的一番话,简直给丁盛带来了绝佳的臂助,他在窦泰说完后,肃声对长史陈琴道:
“长史,你如何看窦校尉的情报呢?”
陈琴复杂的看了一眼丁盛,他这个一等一的聪明人如何能不知道丁盛的意思。
他暗暗感叹,现在的丁盛丁大帅越来越有城府和机心了,也越发熟稔权术手段了。
其实上位者也得是这样的,他的行为其实从来都不是表层的意思,而是会被当成某种信号去放大。
而陈琴就读懂了丁盛的信号。
在大伙已经有五人都同意以拖应对的时候,偏偏这个时候丁盛还不表态,这就其实已经在表态了。
他不认同这个意见。
而等外面的窦泰进来了,说了一通昨夜的情报后,丁盛没有直接发表看法,而是来问自己的意见。
那这个信号就更加强烈了。
那就是他丁大帅不仅不同意,而且还要你们来主动提出这个,好让他丁盛不留一丝因果。
陈琴沉默了,转头看向那窦泰,上下打量。
说实话,他并不认识这个匈奴杂胡出身的军将,对他的人品和性格一无所知,他只能以刻板印象去观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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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一个中原世家出身的陈琴看来,草原上的匈奴人是什么性格?
贪婪粗暴,毫无信用,忘恩负义,蛇鼠两端,虎狼之心。
这并不只是简单的偏见,而是真真实实发生的历史。
有汉以来,匈奴人是汉人打交道最多的草原族群,他们的性格和行事作风,稍微读过一点书的人都清楚。
就说武帝以前吧,汉家采取和亲之策,本来应该是岳婿一家亲的,但偏偏匈奴几乎年年犯边,这不是毫无信用吗?
后面匈奴人内乱,是汉家扶持了他们南匈奴,可以说有着再造之恩,可后面呢?不还是反了?
这不是忘恩负义是什么?
然后在本朝,又在他们和鲜卑之间反复横跳,这不是蛇鼠两端是什么?
所以陈琴第一时间就给那窦泰打上了这个偏见的烙印,如此他说的这些话,你觉得陈琴会相信吗?
陈琴有理由怀疑,此人刚刚在帐外站了许久,听到了帐内的讨论,知道现在他们这些上层的态度。
此人又是那张黑子的部将,这不更增添了这人侥幸之徒的怀疑吗?
于是陈琴就昨日的事情开始反复质问窦泰。
是的,就是质问。
窦泰到底是能从数万平、代胡人中脱颖而出的豪杰,面对一军之副的长史的盘问,他不慌不忙,一一回答。
实际上窦泰一点不慌,因为他说的就是他看到的事实。
这些东西只要问一问昨夜回来的弟兄们自然一清二楚。
而陈琴自然也晓得,他见窦泰说的都是详实的事实,知道这些东西是做不了假的,毕竟回来的人那么多,稍微问一下就能求证。
于是陈琴再无话了。
他叹了一口气,对上首的丁盛道:
“曹军淋了前日的大雨,又缺乏草药,军中大概是起了疫病了。这个时候咱们不应该主动进攻。”
但陈琴能明白丁盛的信号,其他几个大将能不接收到吗?
只是和陈琴继续坚持不同,他们却齐齐对丁盛道:
“大帅,我等觉得此正是出兵的好时候,大帅你就下令吧。”
丁盛环视四周,摸着胡须,终于满意道:
“那就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