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佳皇记得五山赛区的比赛是最后开始的,而且没打之前就默认是陪太子读书的模式——一个叫双木的太子。
设定上整个赛事就是走个过场而已,所以有意把时间安排得和正赛十分接近。五山赛区的冠军几乎都不需要特意安排热身赛来拉状态。
这个时候,除五山外,剩下的地区预选赛陆续展开。而19中代表队在与15中一战中认识到自己的强大之后,也进入到岑大爷再次用脸卡刷爆换来的密集比赛期。
一开始,岑大爷便说和敌人最大且唯一的差距就是时间。时间又分成了两部分,训练和比赛。训练的差距,瘟猪子们用一学期的拼命逃课和拼命已经追赶过,已经算是极限,能不能追上,算不算追上,尚未可知。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开始比赛部分的追赶,这个领域,大部分人近乎白纸,追赶起来会更加辛苦。
过去的三年,从卫佳皇,白筑,到蒋灏,秦舛,贾府,严洋他们,没有一个不在代表队,按理说就算场次不多,也不可能约等于白卷。实际上呢,常驻代表这件事不假,但是上场时间寥寥,基本上都在坐冷板凳。
岑大爷当时说,你们别急,中国足球最难得的不是身经百战而是近乎白纸,不等到对的人就赶鸭子上架,只会踢出一身臭毛病来。前辈已经成型没法再改,你们呢要珍惜还不用上场的现在,把前辈的糟粕都记下来引以为戒。
即便上了场,也是给学长打下手,战术要求的非常刻板,你要觉得这当不了真,一有逾越,立被换下。
整个三年,岑大爷把主力和替补区别对待。主力自然是学长们,岑大爷会专门给他们讲战术套路,要求他们融入,但绝不会在细节上要求他们。而对待替补,岑大爷只知道苛刻地矫正细节上的失误,把比赛割裂成一个个零七碎八的碎片,并单纯捡起一块碎片来就事论事,绝不连成整体来发散,更从不向他们灌输战术套路。
至于训练,那三年的训练简直就是兴趣活动。
最开始大家还都相信自己真是为了了却岑大爷称霸猛牙杯的宏愿才而寄予厚望的天才,随着岁月的流逝,岑大爷连正经的战术也避讳让自己学,便剩下很少人还坚信天生我材必有用了。
最大的刺激来自于15中。最生气最慌张的是严洋,他发现尚比自己年幼的岳夏已经坐稳15中拖后中卫的绝对主力位置。自己还在替补席上被教练指着本队中后卫即时场上表现,灌输一些基本的踢球习惯。
所有人也都羡慕区襄。小小年纪便已独当一面,在赛场上予取予求,从江飞宋暴虐到孔箧宋暴,更迭的是19中卫线,不变的是他摧枯拉朽的青春无敌。那时候他已经光芒万丈,隐有成为福都第一人之势,而大家不过帮前辈打打零工。
岑大爷是真的看重我们吗?还是因为下不了台阶只得一路上指鹿为马呢?如果是前者,为什么到现在我们仍然被束之高阁呢?如果说一个两个倒也罢了,一律如此是什么意思?
上学期开学的时候,白筑,卫佳皇他们还好,蒋灏,贾府他们心里却有一个共同的心声:再过一年,我就毕业了,我在这个学校可曾打过几次正经的比赛?到离开的时候,这还能有改变么?我能说我唯一踢过有印象的比赛是当国少的陪练么?而且连半个小时都欠奉?比赛都没好好打过,就要稀里糊涂迎来猛牙杯?说有质量的比赛和人家差距大,近乎大鸭蛋和谁比差距不大?
岑大爷觉得欣慰的是,少年埋怨归埋怨,腹诽该腹诽,敢怒不敢言,老师教的话虽然当他念经,岑大爷的指示却莫敢不从。点点滴滴的矫正,虽然充满了斧凿痕迹,但是在做的时候,保留着自我抗拒的时候,那份专注让他们从学长错乱的范式完全走了出来。背地里骂的是岑大爷这个人,却没有迁怒于岑大爷交代的事。久而久之学会了观察,然后升华为洞察。
多少代过去了,不论付出了多少牺牲,有一点始终不变,自己选中的和15中那帮人始终不一样,他们是听话的人,只要这样始终都能步调一致地前进。如果自己能更早意识到这点,除了没有白筑卫佳皇那样极致的前行,至少不需等到现在才出现真正值得托付的一代。
至于比赛,不需要急着去尝试。如果不是整体完全的构筑起来,个体的突出始终是半吊子。强如区襄,已经呆不下去了,蔑视了整个圈子,换句不漂亮的话说也是被圈子淘汰。
岑大爷说:“所以你们明白了么?过分强调个体存在感是为赢不了预设的借口。你们是被选中的命运共同体,在队友方面你们别无选择,有一人掉队,都没资格承载我留给你们的体系。”
没有比赛让所有人恐惧,他们互相矫正,吹毛求疵,甚至针锋相对,一拍两散。发现岑大爷事不关己漠然旁观,又几乎同时急着找到对方冰释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