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时候蒋灏其实是有一点违和感的,只是没有放在心上。
小错不断,大错没有,表面看一点也不违和。小错不断说明他马虎,大错没有说明他能力强,一把叉叉能改成半勾。然而,事实正相反,他和季猛杨晨比,不说是最弱的,至少也是最平庸的。身高最矮,身体对抗最差,转身最慢,回追也最慢,然而却是石榴金坝之战三中卫中唯一没有大错的那个。
石榴金坝之战的对手是实力远超超黄金的阿根廷队,一个最平庸的后卫却成了防线上最可靠的存在。这就是真正的违和之处。
现在,蒋灏明白了李闪乾的可怕之处,或者说真正的职业球员最可怕的地方。
他或他们知道最后那条线在哪里。
所以,李闪乾他才会说,不能退到最后的那条线后面。
职业球员不是不能输球,也不是不能死守,更不是必须进攻,职业球员必须要做的是死守住最后那条线。
就因为李闪乾死守住了那条线,面对阿根廷,身体素质一无所长的他小错不断,大错没有。
也因为他守住了那条线,蒋灏他们占尽上风最终还是没有得分。
最可怕的是,芭比兔全员已经苏醒。每个人对那条线的定义不同,而且临场位置随时都会发生变化,但是以骑龙队的实力并不足以让他们连那条线都找不到——只要找回与自己职业身份匹配的集中力,那条线对他们就是清晰可见的。
不要因为对手的手段而忘了自己的身份。骑龙队的手段确实足够酷炫,但是在最难熬的时候,李闪乾仍然坚守住了底线,率领着球队一步步熬到了只靠每个人的底线就能撑住的阶段,而再斗下去,他们的集中力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削弱,甚至可能会有增幅。而骑龙队这种非职业球队的集中力走下坡路将是不可逆的趋势。”
这才是真正的职业足球吗?我们真的好意思认为他们实力不如我们吗?蒋灏第一次生出了退缩之意。
草根群豪们的鸡血效期已过,局面的后续让他们改为冷眼旁观。朱雨,小汪哥,柴天后这样的球盲虽然看不懂球,但却看得懂人,很明显,现在群众的情绪发展有些不对劲。
芭比兔依然挨打,依然狼狈,但是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更稳了些,反倒是骑龙队出球质量开始下降。
秦大竟然也看懂了:“一直以来都是取巧,现在这才是草根足球和职业足球之间真正的战争。”
就连王秋梅的乐观也不见了,陷入沉思。
韩单招呼场边站着的死替补以及另外两个巨头:“既然进入正轨,就没得必要在那杵起了!都回来坐下!”
蒋灏第一次主动要球被白筑拒绝,通过传球创造的时间差优势已经微乎其微,更明显的是蒋灏已经出现体能瓶颈,再围绕他强行输出,只怕会帮敌人铺垫一次致命的反击。
白筑只得持球拖拍来压节奏,但实际上下一步怎么做已经有了决定。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只论输赢并不复杂,内力拼不过,那就还在手段上做文章。
见到白筑无中生有地找杜牧过度,骑龙队的人心照不宣:转边路单打了!
杜牧一脚球碰回,白筑往本队前场右侧空位砸了个大斜调,这回没用上贾淦或者严洋什么的,老老实实由助攻的温义权来接。
本来一直退缩中的芭比兔队形,突然前压,郎举干脆朝温义权直接下地。
以温义权之能,郎举这虚张声势的铲抢其实不难对付,但是在当下的比赛环境中,他就是不敢打包票一定能游刃有余地岔开,放弃了在训练里和其他城超联赛场次屡试不爽的实战技巧,明知会耽误进攻的进度,还是向后调整了一步。
这是比赛,一场不能输的比赛。他曾经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不论是旧世界作为某二流野球队的大腿,还是这个世界作为骑龙队不可或缺的绝对主力,他有足够强劲的实力,以及更重要更强健的心脏。他从来没怕过职业球员,甚至真正比自己强的球员他也没怕过。虽然因为沉迷踢球做了个体育生,后来学习不能好到哪里去,但他还依稀记得阿基米德的一句话——有支点可以撬动地球。
足球来说,有球就有支点,来的不管是谁,又何足道哉?
然而,此刻,他怂了。他虽没有资格参与职业级别的赛事,但最高级别的赛事是人都看得,原理一样,细节也一样。不管是高级还是低级,任何有球动作分解到每一个瞬间,被他这种境界的人看到无非就是上下左右的区别。
人是人,动作是动作,动作面前人人平等。
一个个体不管被如何拔高,到了实战,球来的时候,就得选择,支点有了,你选择用支点翘起多大分量的目标呢?不论是选择多大分量的目标都需要足够的勇气,这样才能不后悔不犹豫。
勇气源自身体素质,经验值,足球技巧——温义权原以为这就是全部,在旧世界和骑龙队的比赛中,他都是这样,却不知那些做过的选择本身变成了经验值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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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现在,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居然会缺乏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