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教堂钟鸣悠长凄沉,公园寂冷,暗树阴风,一颗深红流星疾驰游坠,化作一团火光降临血海,银发少女手持深红宝剑奔走哀嚎,她狂怒舞剑将那鬼男的尸体砍断斩碎,一时间,暴血纷飞,阴怖凄惨,涌动着久久无法平息的艾蕾雅的无限伤痛……
近期的连环凶案终于结案,呈述是这样的:案犯“鬼男”与另一嫌犯火拼丧生,一名游客惨遭杀害,数名安全人员不幸殉职!
清早烟雾蒙蒙,湖水澎湃,山峦阴雾连绵,第一缕温弱的阳光穿透迷暗洒落湖心,湖中央浪涌翻裂,携着绿龙冲出的阴影开花喷溅,宛如瀑布回天倒流,与湖岸股股喷泉遥相呼应,水气腾腾,白茫茫掩映初阳轮廓,待到迷雾退散,日光普照,绿龙神秘宽阔的身翼伴着阵阵异吟已融入了太阳金热浑圆的背景里。
广袤的公园,飞龙过经,樱即时有所反应,她正坐在粘粘饮食馆一楼餐厅内,和她一起准备用餐的是昨天新认的妹妹清影。樱神色张皇,一双纤白的手在暗红光洁的木桌上摆抖不定、不知该安放何处,她已换了身干净衣裳,浅红裙面依稀映出她颤缩的腿。
“怎么啦,姐姐?”
清影乖巧托着红扑扑的脸蛋,两只小眼珠灵灵打转,清纯笑望。短暂惊心之后,樱漠漠摇首,脸色由煞白转向温红,双手也规矩落于膝上,妙俏端庄。雅静清洁的餐厅长廊,零散摆着小型餐桌,过客匆匆,沿着长廊两侧深入,大大小小的标准化封闭式餐厅在一楼大厅交错布局,有单人厅、双人厅和多人厅,各类餐厅均提供配套的餐时服务,环境极为高雅。
“对不起呢,姐姐,我没有那么多钱,只能请你在过道里吃早饭了……”
清影很可爱,搬起椅子坐到樱的身边,依偎着樱,虽是撒娇,却也一本正经,很有责任心地照顾姐姐。樱的话很少,但她会微笑,她记不得伤愁持续了有多久,现在唯一能让她感到欣慰和温暖的是清影。一杯牛奶,一块面包,一束鲜花,一段音乐,还有一个拥抱,如此简便的早点,这些已经足够了。
“姐姐快看哦,这里还有——”
清影从面包夹层里又摘出一颗晶莹娇嫩的红绿鲜果,兴冲冲送到樱的嘴边:“姐姐要好好吃饭,妹妹一定会把你养得像我一样胖胖的,而且还要让姐姐变得无忧无虑,能言善语,开心最重要呢!姐姐不用担心,虽然我没有钱,可我会慢慢挣啊,为了姐姐,我一定会努力去做的,将来要让姐姐过上好日子,然后常常带姐姐一起来这里玩,呵呵……姐姐呀,你会不会陪我呢,到时你可不要懒在家里不出来哟,我会生气的哦,没有姐姐的话,我一个人会很没意思的,只要你不嫌弃我,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当然,陪你一起撒懒待在家里也可以,呵呵……好不好呢,姐姐,哦?”
清影靠在樱怀里憧憬的时候,樱也望着餐厅明亮的玻璃壁出神发呆,早餐的每一口食物都使得她饥冷的身心感受到莫大的饱暖。
“对了,我再去点几样东西吧,即便是早饭也应该让姐姐吃好呀,我这就去!姐姐你坐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别走开,等我哦,等我!”
樱来不及谢绝,回味着清影纯真的话语笑貌,心里不免泛起感伤,她轻盈拉开衣裳,摸出一张卡片模样的东西,细心望望四周,把卡放在牛奶和面包旁,再用餐盘稍微遮挡,而后舒心地喝了口牛奶。
那是一张白卡,是粘粘主题公园的通行年卡,是包括餐饮、娱乐、居住和商务服务在内的全年缴费通行证,上面加盖有粘粘官方印记,而“受用人”一项还是空白的,因此是未曾签发的年卡母板。
整条长廊对着饮食馆正门,客人通过长短不一的距离便分散进入了各个封闭餐厅,客人里隐约传来了樱耳熟的声音:
“姐姐你一言不发的,又没胃口,这样下去怎么行呢,我都快急死了……”
结伴走来的是艾斯蒂尔·布里斯与艾蕾雅·福莱诺。艾蕾雅面容阴沉,看得出她在极力压制情绪的迸发,内心却已达到悲痛的极点。艾斯蒂尔焦急徘徊,她不知道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如果是因为感情的矛盾不能再协调下去的话,她愿意退出了,她只希望姐姐能够好起来,只要能让姐姐幸福,她什么都无所谓!
樱立刻感到窒息,全身瘫软、心跳加剧,惶恐站起来想要逃,却已被眼快的艾斯蒂尔发现了。这迎面相撞令艾斯蒂尔诧异脸红,艾蕾雅则没有过多的表情,三个人彼此之间竟有着无以言表的感触。
“姐姐,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艾斯蒂尔轻语,发觉姐姐身体由僵冷转热,悲伤的艾蕾雅终于失声哭叫,像个极为普通的女孩子展露出所有的脆弱,艾蕾雅真的被击垮了。
郁郁葱葱的公园掩饰不住内在的萧瑟凄美,飓风和磁暴频频发生,所有迹象都表明“缺憾”灾星已把末日的悲凉带到了人间。
别墅宾馆楼下,女孩隐隐哭泣,公园冷暗的环境衬托着如月一身青绿,沉靠在萧寒月怀中的她惊伤泪涟涟,萧寒月是一身素白衣装,旁边的唯月也是习惯的白衣打扮,清雅至极。
小主,
“不用怕了,如月,鬼男已经死了。”
萧寒月试图用一个男人沉稳可靠的胸怀抚慰如月,可是心惊胆寒的如月却怎么也止不住哭声,像被吓走了魂魄一样畏缩着,连饭也不肯吃,这令萧寒月着实心痛且大伤脑筋。
毕竟如月是唯一的一个从鬼男手里逃脱出来的女人,即便那是唯月设好的局,但凡是心理正常的女孩子,在经历那般凶险过激的捉弄之后都会有异常惊恐的失常反应,如月像变了个人,原先的冷漠娇艳荡然无存,她变得怯懦温顺且满怀疑心,对萧寒月的信赖却尤为深重,甚至超过了对唯月的信任,她愿意向萧寒月哭诉,即使她什么也不想说,这是女人在最无助时候的本能反应。
唯月此刻已完全迷惘,傻傻望着如月在萧寒月怀里娇泣的样子,她彻底失策了:胸有成竹除去萧寒月身边的女人,到头来却把成果拱手献给了如月。她不想再看下去了,夺走她心上人的难道会是她至亲的姐妹、深信不疑的好朋友,她无法忍受,她坚决不能承受这个结果,事情怎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是最离不开如月的呀!
“别怕,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如月,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萧寒月悉心拥抱如月,眼眸深凝却注视着唯月,神情蓦然严肃,飒飒起风,直让唯月心惧体僵、面目惨白:萧寒月一定是知道或猜到了什么,似乎又刻意留下颜面,不管怎样,这是无声的警告,唯月能够深深体察到其中涵义的分量,她现在不仅失落至极,更感到凄寂无常。
无心进食的如月,只在宾馆外面哭了一阵子,便又决定要回房去了。萧寒月几番叮咛之后,只好把如月交给唯月,很不放心地目送她们进了宾馆。
暗红别墅笼罩在阴郁的绿树蓬枝下,精秀孤冷,整幢房子作为单独租赁的宾馆对于两个女人来说实在太过阔绰了。唯月静悄悄来到二楼的落地玻璃前,轻缓推移洁白的窗帘,痴呆望着,直到萧寒月叹息离开,她瘫跪在玻璃窗旁,眼泪抑制不住落向朱红的地板。
淡绿调渲染着如月的卧室,空气沉闷干燥,如月蜷缩趴在床上,衣服没换,鞋也没脱,头发披散在身遮着昏郁的面容,像个昏厥的睡美人。卧室的门悄然推开,一双轻足迈了进来,即使是如此微小的声音也立刻让如月起了反应,她忽然翻身转体,两眼惊恐紧绷,只见进来的是唯月,这才舒缓放松,落身靠倒在床头,眼神慢慢失去光彩变得呆弱无力。唯月面含愁容安静走来,默默替如月脱了鞋,给她梳理头发,最后忍不住拥抱如月,声泪俱下:
“为什么呢,你不是说过你讨厌不正经的男人么,你对萧寒月没有好感对不对,你不是一直都不愿意跟他纠缠么,你现在也一定不会相信他对不对……”
紧拥如月虚冷的躯体,抓掐她的肌肤,唯月情绪激动无法控制。如月深感疼痛和惊讶,她明白唯月在问什么,全然迟疑,她不可否认自己在很短的时间里改变了一些看法,也许那并不是她刻意的,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因此伤害到唯月。
“你说啊,你默认了对吗,你真的喜欢他了对不对!”
“唯月,你不要这样……”
如月被死死按住,她看到唯月已有些喜怒无常,疯疯癫癫瞪着她,脸上泪迹浑浊,异常失态。
“呜啊,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呢——”
唯月急得摇头晃脑,言语不清,四处张望。如月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从来没见过她这样,虽然她平时喜欢开玩笑,但也是可爱的形象啊。转眼间,唯月猛然发力,从如月头顶拔下一支鲜红细长的玉簪,狂然对准了如月惊惶的脸:
“我不想这样做的,你知道咱们是很要好的,如月,你要原谅我啊……”
唯月手持红簪,声抖气喘,终于露出邪恶一面,她瞪着圆方的红眼,跪于腹上,踩住双腿,奋力锁住如月的挣扎,将那玉簪的尖刃急快从如月脸上刺滑而过,如月惊呼凄喊,白嫩的面容渐渐浮起一条浅红印记。
“痛死了,如月,我不想让你遭罪呀……你放心,这点伤口不会破相的,无论如何也要让你漂亮地死去,你要相信我,其实我比你更难过,呜……”
“唯月……”
如月声容惨淡,失去了最后一丝拼搏的力气,她从来没感觉到唯月的力量竟是如此强大恐怖,令她窒息,让她连回想、疑问和伤心的余地都没有,她觉得她马上就要被吃掉了。
唯月饮泣悲吟,剥开如月衣领,顺着脖子往上一捋,抬起如月下巴,朝准那湿嫩发颤的喉咙,将血一般红的玉簪举至跟前:
“啊——啊——啊——啊——”
唯月俨然是个魔鬼,神情阴怪,泪如血涌,手中血簪像一把刑具,将隐藏在她内心的阴霾释放出来,然后对任何一个射中的目标处以极刑,只是今天要她亲手来做了!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