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要只将人送到门庭。
眼下时候还不至于天太晚,梧桐影动,月色无骨,铺陈一地白烂烂的霜迹,微凉。
夏一杰紧了紧牙关,忽然说道:“你明知道我想带子窈走,也知道子窈她一心想要出去,为什么刚刚却又不锁门了?”
谁知,他说罢了,沈要却只是不答反问,道:“你父母身体还好吗?”
他一下子哑住了。
城中灯火还亮,红绿色的霓虹,大约是茂和戏院、又或是新仙林,可无论到底是哪儿亮的灯,他曾经都是常客,座要上座、场要包场,顶顶气派的常客。
只不过,如今的他怕是不能再去了,其中的缘由那样的多,自己不敢说穿,又怕旁人说破——到底是家业倒了、父亲也倒了,半死不活的境况最经不起什么波折了。
“沈要,你拿我父母威胁我。”
他有些冷,所以讲话都在发抖,“他们和子窈的事情无关,你不要……”
他分明一面很是挣扎的说着,话音却又一面渐渐的矮下去,不必有人打断也照样的矮下去,然后变作无言、终于一切由人了。
沈要无动于衷的说道:“既然无关,那你害怕什么?”
他果真不太像人,拼凑不出人性、可怜不了别人,偏偏他眼睛更不解,好像在看一场闹剧。
“父母、子窈,你选一个。选不出来,就滚。”
夏一杰半晌说不出话来。
沈要等不得他,于是遮手点了支烟,又狭着眼吸了一口,最后看也不看他、转身走了。
月亮垂危,照出一地的鬼影。
沈要只管不急不缓的走回房去。
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动,他故意敞开的那扇房门也静悄悄的,随风微动。
然,危月夜,总有人得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