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得不说,官府虽然剿匪不行,却肯定用了非常巨大的人力和手段,将他们控制在了兆云山一带,甚至以附近的百姓们去养着他们。
否则他们失了能够掠夺的资源,变成一个流寇集团,那所到之处,风卷残云,毁人家园后,失了家园的流民又有可能会转化成新的土匪集团,那才是可怕。
灾荒也就是这么漫延的。
没饭吃的人,去夺取别人的粮食,被夺了粮食的,又继续去抢别人。
像一只邪恶罪孽的爪子,朝着富裕沃土,不断伸去。
无人再事生产,农业产量骤降,所有的矛盾,最终都将直指最富裕的那端源头。
但凡有远见的官府,都会极力将这些灾荒控制在一个固定区域,可是现在,失控了。
夏昭衣坐在这里,望着寂寂黑夜,似乎已能看到千万流离失所的人在乡间田边挣扎死去。
苍生无罪,罪在有心享受高权,却没能力掌控天下的那些位极者们。
青云喝了水,掉头回来。
夏昭衣抬着手轻轻抚摸着它。
“看来,我们又要绕上好远的路了。”夏昭衣说道,“从那边过,我怕我晚上睡着了,你会被人偷走吃掉呢。”
青云蹭她。
夏昭衣一笑,又揉了揉它:“别怕,有我。”
而其实,被偷走的何止会是青云,说不定,她这个瘦弱小童也会在梦里被人直接抱走给杀了。
远处那村子,阒寂死静,村道如废墟,破败的房椽横在路面,村东那一大片,全是被火烧掉后的焦炭。
这村子原先应有七十来户人家,现在连完好的小屋都不剩五间。
这地方已经荒败很久了,是龙虎堂那老当家的手笔了。
两间小屋现在被收拾的干净,其中一间亮着一灯,烛火幽幽,有一丝很清淡的香草气从里面飘出。
房间里有很轻的翻书声,似乎看的极慢,良久才传来一声,还伴有极轻的咳嗽声。
隔壁房间里,沈冽躺在锦毯上边。
尽管铺着毯子,可凹凹坑坑的木床,还是令他非常不适。
他翻了个身,安静的看着窗外的月色。
隔壁极其压抑的咳嗽声又传来数响,沈冽躺不下去了,坐了起来。
清瘦修长的身形,在地上落了道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