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作诗之人思及故人,梦见故人回来。又也许,作诗之人得了重症,寄期怀于诗词,臆想自己死后魂归故里吧。”
“是吗?”沈谙说道,语声带着很轻的怅然。
柔姑转眸看他,忽然有些悲伤。
“应该是这样的,公子,”柔姑低声说道,“这个世界上,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所以……”
她说不下去了。
“所以,”沈谙说道,“要活下去,死乞白赖,厚颜无耻,千夫所指,也要活下去。”
“对,”柔姑点头,望着他的目光变得坚定,“我会一直陪着公子。”
沈谙抬手,斑驳枯槁的手指轻抚字画。
“往生客,”他很轻的念着,又喃喃重复了一遍,“往生客……”
指尖拂过墨字,纸上有凝结的尘块,微凸出来的触感,粗糙突兀,很想要将它用力刨掉,却又怕弄坏脆弱的纸张。
除却这一幅,四周还有近三十幅字画,彼此疏散挂着,相隔极远,沈谙逐一望过来的七八幅字画已烂彻底,无法再辨,唯这一幅清晰,没有落款,没有盖章,只有四行二十字。
过去良久,沈谙收回手臂,说道:“走吧。”
他执着火把,转身朝下一幅走去。
一幅一幅望下来,除却这一幅,还有一幅的字画也尚清晰。
“惊闻国破山河摧,北望皇都孤城危。春来燕雀将还巢,倦鸿只影何处归。”柔姑念道,顿了下,又道,“亡国诗。”
同样没有落款。
沈谙说道:“亡的,是章朝。”
“章朝?”柔姑一愣,“三百年前?大乾开国?”
“六百年前不会有这种纸,这是益州白龟纸。”
柔姑伸手,指尖拂过字画,没有半点粗砺,未结丝毫灰尘。
“对,是白龟纸,却也没有所说的千年不枯,长寿如龟,且莹润有余,光滑不够。”
“胡闹,”沈谙笑了,看她一眼,“跟个纸有什么好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