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衣脸上没有什么讥讽的表情,从坐下来后到现在,她一直很平静,说话不疾不徐,语声亦淡雅温和,但每一个字,对白清苑而言都像是一颗钉子。
白清苑看着满地的霜雪,不知如何是好。
在听到仆妇说,那个阿梨姑娘来了,白清苑便开始不安了。
她当真以为再也不会见到这位鼎鼎大名的阿梨姑娘,毕竟这只是一个小小的从信,而她那样的奇女子,是脚踏四海的。
“沈冽,”夏昭衣看向沈冽,“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嗯。”沈冽望着她。
夏昭衣淡笑,目光却转向白清苑:“从信府有一个小县尉,叫陈永明,他是陶岚的丈夫和彦颇在从信收买的官员之一。这个陈永明,或者有可能是陈永明的同党,他们杀害了阳川坊的心雨娘子,意图灭口,后又在衙门口杀死了她们的娘亲。心雨娘子的妹妹黄心月得以走运,遇见了辛顺先生,辛顺先生怕她亦被人杀害,特意将她保护在泰安酒楼,但那伙人仍不放过她,几次追杀至酒楼,还撞在了我的手里。”
小主,
“嗯,然后呢。”沈冽问道。
“陈永明事发,他便在衙门后边放火,杀害了一个替死鬼。他虽然逃了,但是他的妻女被官府的人抓走了。恰好我们眼前的这位白夫人,她跟陈永明的夫人是好友,便有求于我,让我帮她救出好友。陈永明该死,但我认为其妻女不该受其拖累和株连,我便去找聂挥墨,谈妥后,他答应将陈永明的妻女放了。”
“可就因我此举……让一位家破人亡,被人四处追杀的姑娘彻底放弃了生念,自缢在我门前,”夏昭衣语声变缓,“那姑娘死前,写了一张纸条给我,上面写着,公正道义。”
“阿梨,”沈冽低低道,“她执拗于她的心念,她是可怜人,但是她的死的确与你无关。如你所说,陈永明的妻女不该受连累。”
“但是,”夏昭衣看着白清苑的侧脸,“陈永明的女儿,却在帮着她作恶多端的父亲逃走。我想着此事与白夫人有关,便写信给白夫人,特意说了这对父女两日后还会再见。我希望白夫人能让官府的人抓住陈永明,还黄家姐妹一个公道,结果……”
“结果,”沈冽亦看向白清苑,“这位白夫人以为你将一去不复返,不仅没有这么做,还反帮了那位女儿,提供了物资帮助,让陈永明更好地逃走,是这样吗?”
“是这样。”夏昭衣说道。
白清苑的眼泪跌落了下来,浑身禁不住在颤抖。
“她哭了,”夏昭衣淡然一笑,“沈冽,她为什么哭呢。”
“绝不是因为良心,”沈冽说道,“因事发而哭,她在害怕。”
“这眼泪,真不值钱。”夏昭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