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一片片的,全塌完了。
年幼时以见一面皇上为荣,皇上在心目中乃至高无上的天只,而现在,所谓皇上不过是个颓颓老矣,无所作为的糟老头子。
眼下这殡宫内外,前后周围,这些他所眼熟的熟悉面孔,则像是一具又一具被牵线拉扯的偶人。
程解世道:“将军,如果不是岭州,那么李据另作安排,会是……什么?”
沉冽仍旧没有表情,黑眸里却有一丝寒光闪过。
梁俊的脸色也变白了。
宣武军的存在,一直是为恶的。
当年在京城最先举起屠刀的,并不是城外的宋致易兵马,而正是这大街小巷,一户一户搜查读书文人的宣武军。
青山书院,便就是他们踏破焚毁的。
那时若非工部尚书家的倔牛儿子宋倾堂,甚至连东平学府也将不保。
梁俊低低道:“不会是好事,宣武军是李据身边最穷凶极恶的犬牙,他们若行事,只有恶事。”
“将军,”武少宁忽道,“钱日安和刘树正他们要走了。”
男人们朝西面宫门看去。
刚才梁俊说明台县一祸,李据只罚了阳平公主和徐城等共十七个官员,并未动兵营里的任何一名将帅。
实际上,李据非但没有惩罚旁人,钱日安之流,反而得了一个军职。
就在上个月,钱日安被直接空降为盛业军副统领,位高权重,掌兵两千。他身边的刘树正,便是盛业军的正将。
现今殡宫举哀,用不着这些管理军机的将帅们亲为。离京都近的,意思意思赶来送上一程便可回去。
钱日安跟着刘树正,带着一众亲兵朝不远处的村子走去。
他们的坐骑皆在那村口。
沉冽看着他们,澹声道:“动手。”
武少宁应声:“是。”
梁俊摇了摇头,剥出一颗桂花薄荷糖塞入口中,叹道:“这青山荒野,又埋尸骨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