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夫人变了脸色:“你……”
梁俊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快速道:“其二,沈谙欺负您的时候,将军并不知晓,可一等将军收到您的信,他即刻便抛下军中事务,动身往云梁而来。反观将军年幼受欺负时,老太太,您知晓否?您知晓之后,可对沈双城有何惩戒?”
崔老夫人一愣,接不住话了。
“其三,我跟在将军身旁时日不多,但我也知晓,将军自小不是被沈谙使唤,便是被郭家差遣。他们能驱使将军的,不过凭借‘亲情’二字。老夫人,莫非您也要学他们吗?以这二字左右将军,绑架将军,为难将军?”
崔老夫人立即道:“我断不会如他们那等狗辈!”
梁俊又作一揖,深切道:“老夫人,您和沈老太爷,是这世上唯一待将军好的亲人了。除却二老,将军已举目无亲。今日老太太不惜以身试死,将军亲眼目睹,却不知该有多心痛。至于再杀沈谙,老太太,莫要令将军做手足相残之事了。”
崔老夫人的眼眶又红了,含泪看向石砖路尽头,已到香雪苑门口的沈冽。
“好,”崔老夫人点头,忽然露出欣慰笑容,看着梁俊,“不愧是谋士先生,我知晓你在说服我,可我仍被你说服成功了,先生好口才!”
梁俊低头作揖,脸颊微红,浮起些许不自在。
并非因崔老夫人夸他,而是他方才那套说辞,专去挑崔老夫人对沈冽心疼之处去说,结果被老太太给看出来了……
“老夫人先去疗伤,我去追将军!梁某先告辞!”梁俊说道。
香雪苑中,沈谙的轮椅在前堂檐下,他眼眸轻闭,睡前仰着头,睡着睡着,他的头靠向左肩,微微低垂。
柔软如瀑布的发丝垂在他身前,一袭深紫色的寝衣,将他的脸衬得越发苍白。
晏军兵马全在院外,无人进来。
才被匀日挑选过来伺候照顾沈谙的几个下人,这会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要不要将轮椅上的沈谙唤醒,这时,众人见到骑马而来,停在正门外的沈冽,他们更怕了。
兄弟二人很像,但好像又不那么像。
沈冽的脸要更精致,除却沈双城的轩昂品貌,还添了郭晗月的秀雅柔美,可偏偏,他的气质又是清傲疏狂的,较沈谙的阴柔要英锐太多。
沈冽没有说话,安静坐在马背上,一双黑眸深湛清幽,静静看着轮椅上的沈谙。
终于,一个下人忍不住了,将沈谙推醒:“大少爷,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