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心理上的疲惫感今天已经出现过两次，秦晚心知这是道心倦怠的表现，赶紧收敛心情开始蕴养本源之力。没一会儿，融融洋洋的能量从心府发生，他的真火从黄豆大变成核桃大后便再没长过，但自感较之前更加精纯，神留无物、浑然忘我，一时间沉浸在内外交融的状态中。

按照化身所教法门，秦晚继续引导真火构筑经脉。如同许逊所说，野火烧荒，春来化生万物，被真神烧灼过的经脉经过不懈重塑，已经堤岸坚固河床宽阔，散发出蓬勃生机。时至今日，隐隐有水到渠成之感。

与真火结合的斗气在各处经脉中游走，试探着新塑经脉的强度，所经之处毫无阻碍，令秦晚十分满意。他前不久将任督大脉最后隐伤修复完，生息得相当不错，但没有常伯故事中的“任督一通，气化三清”这回事，毕竟少了个中转大枢纽嘛。

凝聚丹田是时候了。灵宝净明一脉养育丹田的法门有些特别，化身说过，这东西因为能纯化灵力，牵涉到法门威能，各门各派对丹田所采取的态度都视如拱璧，呵之护之，培之养之，如金娃娃般生怕出一点事，对此化身冷笑道：“不过是个临时仓库，他们忒过爱惜，下等啊下等。”

“天道无情，万物竞命。”化身玩世不恭的态度大概与他所信奉之道也有关系，所以修行上就生猛豪放，拿人火来烧毁经脉这种事也能干得出。对于丹田，灵宝净明真诀强调的是放养。

“种东西嘛，能长出来就行，土壤干了自然有雨水灌溉，虫蚁钻了自然有鸟雀来啄，没出大事你不要去理它，由得它自己折腾。”化身手往上指，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秦晚那时不服气道：“那良田和瘦田种出来的东西肯定不一样。”

化身呵呵笑道：“你是想收很多味道差强人意的来吃呢，还是就收几株滋味可口的来吃？”“不一样吗？”“那当然，只有经过淘汰留下的苗子，才能长出最美味的食材哦。”

“我明白了！那何谓出大事，才要去干预？”“就是要死人的时候啦。人没事，垮掉也无所谓，荒掉也无所谓，关键在这里。”化身戳了戳秦晚的胸口，又敲了下他的脑袋。“种下的东西远比生长土壤要重要，相信自己。”

回想着化身微言大义，秦晚倒轻松起来，开始像早期制符时念动真言，之前在掩月楼上经历过的感觉来了，汇聚的灵力包裹住自身，循脉络进入身体深处。

“早知道这么舒服......”秦晚耐心将灵力向下腹引导。有资质的人修行，都是先丹田后经脉，丹田凝固后再将先天灵脉不断培养壮大。秦晚这种人工干预过的野生修士反向而行，就只有靠自己摸索了。

灵力已经在下腹成团，可没有安身的地方，随着秦晚心意滚来滚去。秦晚存念于脐下三寸，这是他预备生成丹田所在，计划中，要先将灵力定位在这处空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它呆久了，应该就能住下来吧。”秦晚美美地期待着，驱使灵力小团就位，然后心中大喝一声“丹田大爷！”

丹田大爷并没有现身。

“......一定是灵力还没住习惯的缘故”，秦晚给自己打气。世界上本来没有田，长的庄稼多了，就成了田。抱着这样的希望，秦晚放任入体的灵力悬在丹田位置，一边继续吸纳灵力。可他新塑的经脉容量有限，没多时便已满盈，再往下腹压，与已有的灵力开始出现排斥，水满则溢，灵力团无法再变大了。

不但不再变大，随着时间推移，下腹这一小团灵力还开始逃逸，在周身经脉乱滚。秦晚只得再度引导归位，这样抓了逃逃了抓，又折腾了近半个时辰，最终秦晚叹了口气，把这小团灵气放生。

“十八岁才凝结丹田，太晚了么？”他心中略微失落，虽然早有预想，但之前刻意没有面对的事实现在摆在眼前。自己这修真之途，未来怕是比老爹所制黑漆还黑呀，秦晚不禁叹息。

对于生死寿元，秦晚倒是看得很开，化身日常为人驱鬼赚钱，证明人并不只是存在的唯一一种方式，死后若是变鬼也还行吧。他放不下的是父母常伯刘妈，以及路沈两位红颜。爹爹娘亲他们，自己还来得及尽孝，不出意外也会走在前面，可路玄真和沈若男寿元现在都超过三百岁，人家韶华正盛，到时以国色之姿对着自己一个糟老头子，想想也恶心得紧。

“我应该在掉第一颗牙之前自行滚蛋才是，不然就太耽误她们了。”秦晚不由得提早几十年想好与路玄真沈若男婚后的安排，驻颜果还有一颗，不过秦晚并不想吃，他准备留给青鸾。

说到青鸾，如果老天给面子，她回到帝京后没有变故，未来可能会作为皇族供奉优渥的过完下半生吧。秦晚不禁脑中闪过青鸾倔强又高傲的脸庞，她应是皇族中少有的身负灵脉之人，不知何故被放置在秋娘处。每次面对这女子望过来的眼神秦晚都相当心虚，离帝都已不远，二人分别之日即将到来，到时这段夙缘也该尽了，心中有不舍的情绪在，但这无关大局。

胡思乱想一通后，秦晚决定今晚不再在丹田之事上勉强，有这时间还是制符比较实在。黄金砂流助他见识到土之理的博大精深，回天一式中的生灭和动静，也给秦晚带来不少启发，要趁这种感觉没有消失，抓紧在符道上能够再进一步才行，毕竟是三个女人背后的唯一男劳动力呀。

秦晚正准备取出纸张笔墨，趁吸收的灵力还没有散逸体外前，试试不依靠滚蛋能不能写出低阶灵符，突然发现身体有些不对劲。

“咦？”经脉中留存的灵力，因为没有依归，已经逸走差不多三成，但那一小团原本计划住进丹田大爷家里的灵力还完整保留着。不知何时，这团灵力滚动到了心府处，与真火斗炎合住到了一起。

这可不能乱搞，秦晚第一反应是要把这团灵力挪开，不然万一性质不同的东西相互间起了冲突，事情就可大可小了。“麻烦你让一让”，秦晚试着引导灵力进入经脉，但这时他的神识突然一跳，感应到不寻常的东西。

灵力团缱绻留恋地包着心府，在那团核桃般大的真火正中心，极为细小的多了点东西，比纯白真火还要明亮。比砂粒还小，是一点光。

“我们回来了！”门外传来青鸾元气十足的声音，房门被推开，三位佳人一脸得色，站到了秦晚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