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询问。
未曾清点。
甚至连一个糊弄人的流程都懒得走,自一现身的那一刻便将烈日挂满了天穹,妖魔们原本以为高温炙烤,烈日杀毒就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大场面了。
但五轮大日突兀坠落,以五方之位,不可阻挡的泯灭了地面上的一切生灵。
祂之残酷过于直接,甚至与九州不教而诛的理念大相径庭。
但更让妖魔们感到恐怖的是,这位操纵大日,几在极西之地上演一场九日齐天场景的存在,竟没有自身的立场。
换句话来说,他不分好赖也就罢了,甚至于连极西之地的人都一并被纳入了打击范围之内。
虽说极西之地蛮夷聚集,各类不属于九州的自外域残渣中崛起的信仰如雨后春笋一般络绎不绝,但有着各种天灾人祸,以及过往朝代迁徙等种种原因,这片土地上生存的汉民也不在少数。
两者之间的比例大概能维持在三七开的程度。
三成的汉民,七成的蛮夷。
比例并不算多,但对于九州正神来说比例从来不是一个值得参考的问题,关键在于人数。
在一村一寨的覆灭都能拉一位天庭正神下水的九州,极西之地三成的汉民已达数十万之巨,便是汉唐之内,一般的州府道其内的自然百姓也就在这个数目上下浮动。
毁一州而不发一言,是个狠人!
但祂就不怕天庭地府问责,去了仙籍打入无间地狱永不翻身?
当然,后果什么的不是它们现在要考虑的,在烈日陨落的瞬间,伴随着炽热的飓风跟冲天而起的蘑菇云,整个极西之地的地脉都是猛然一颤。
原本平原荒漠,囊括数百万里的辽阔山川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凹陷成了一片深邃的盆地。
在浓郁的尘雾跟冲天而起的火焰之间,大地的震颤仍无休止,更甚至不断发生的余震还在带着下沉的地表继续向着更深处沉积。
而也自然,在这场湮灭一切的天灾面前,任何的牛鬼蛇神都无从幸免。
死在暴虐的冲击中的鬼神是最多的,而被紧随其后的烈火焚烧了尸骸泯灭了真灵的也不在少数。
唯有极少部分血脉古老,而自身又足够强大,加之巢穴深入地下,不去接触地表那可怖烈日的存在们,才能侥幸逃过一劫!
“呼!”
狂风呼啸而去。
手中倒提着干戚的张珂目光越过那一颗颗在地上烧灼万物越陷越深的赤日,看向更远处。
意料之中,狼祖并没有遭受到毁灭性的冲击,躲藏在洞天福地似的神境之中的它虽然受到了一些波及,但受损的主体是它的巢穴而并非身躯本身。
有此映照,看起来也或许是个值得一战的对手?
或许是.
毕竟方才的大戏本身也不是给这所谓的狼祖表演的。
张珂只是单纯的不习惯自己在认真的时候,耳旁还一直有人逼逼赖赖个不停,也不喜欢看到那些非我族裔的家伙们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四处乱窜。
如此,单纯到极致的想法下,便首先进行了一轮清场。
现在看来,效果还算不错?
至少相比于动用三昧真火时的小心翼翼,金乌纯粹而干净的湮灭更加符合他的性子。
至于百姓蛮夷之地,没有无辜者这一说。
在足够长久的岁月中,在九州的运作模式跟大汉的兵峰无法直指本土的各个边角的情况下,这些失落的血脉早已经习惯了当地的习俗并跟本地的蛮夷发生了通婚,血脉已不再纯粹。
虽然相比之下,他们仍比最初后世的人族血脉更加纯净,但九州向来是个论心的地方。
心灵的认可,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比单纯的血脉更加珍贵,而九州的概念也更多是群体意识层面上所赋予的。
否则的话,自夏商开始,便不断在九州上演的战争,王朝分分合合,土地一扩再扩,无数族群血脉在此期间湮灭于历史长河之中,也有无数逐渐并入了九州这个名词之中。
没人会说十万大山中的苗民不是炎黄血脉。
也没人指认,草原上的牧民们会是外邦蛮夷。
如此唯心而谈,一群背祖忘根的家伙,哪怕是在腐儒的眼中也很难算得上是民众,百姓,更何况是相关要求更加严格的张珂。
更何况,极西之地数以百万计的活口在对狼祖这个惯于玩弄血肉尸骸的妖魔而言,其价值不言而喻。
张珂虽不惧敌人的强大,但眼下并不是单纯的意气之争,他也不需要一个强大的对手来继续抬高自己的名望
转瞬间变成了孤家寡人的狼祖有些遗憾自己工具的全部落幕。
连一项有用的零件都拆分不出来的伤感,跟对这位名声在外的九州战神的认知重塑,凌乱的思绪充斥着它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