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两百零一章:牧月(四)

我跟她说我开的那些药都是调理循环系统,和稳定心率的中药,还给整了一些黄芪、连翘、茯苓什么的,配合一些不方便外传的调和中成药粉来增加你的免疫力,这服药我从小喝到大,基本小感冒都从来没得过,一天两次,早晚饭后各一次,免疫力嘎嘎棒!

但我最后还是提醒她一句,上次号脉的时候就察觉到她有些心脉不齐了,原本还以为是听错了,但如果是两颗心脏的话就合理了,其中有一颗现在不明原因已经开始衰竭了,最好去最好的医院打个彩超看一看。

她若有所思地收了药,问我如果任由那颗不行的心脏衰竭下去会怎么样?

我一下子被问住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样,按理来说她有两颗心脏,一颗挂了,另一颗还正常搏动不就平衡了么?

因为问题涉及专业性我没敢给一个笃定的回答,只能含糊地跟她说,一颗衰竭了,那就把那颗衰竭的切了不就好了?虽然这种手术很危险,但找找关系还是能有医学界的巨擘愿意做的,你毕竟你这种病例太过稀罕了,大家都能拿你当大熊猫看待。

她怔住了好一会儿,笑说切了倒是好,一了百了,她也想切。

我说行啊,你要想切我帮你联系人,你这种病例,我去外面随便叫一声,一大圈医学大牛愿意主动当一助、二助,手术室都得被旁观学习的人给挤爆炸了。

她摆了摆手说算了吧,先吃中药保守治疗,情况好了再说。

见她起码愿意吃药了,我心里是松了口气的,鲁迅说的还是没错啊,中国人总是调和折中的,提到切心脏,她就愿意吃药了。其实说鼓励动手术,但我心里还是没底的,现在国内这医疗条件动手术的成功率真不高,如果说要送去国外的话,我也不认识国外的医生。

她收了我给的药后,转着茶杯饶有兴趣地问我说,莫不然我是真想把她给治好?那么接下来的日子里岂不是我要时不时来给她复诊?

我说你不嫌我烦我可以常来啊,反正也不远,有茶喝,还有美女看,何乐而不为?前提是别跟第一次一样每次都呕我一脸血。我还建议她去医院仔细检查一下,介于双心结构会降低免疫力,我生害怕她得上肺痨什么的疾病,虽说我也有办法调理,但调理也不是根治,总归还是麻烦的。

桂花树下我唠唠叨叨地跟她普及养生秘诀,她就一边喝茶一边手撑着脸颊看我说,时不时打个哈欠,我问她是不是听困了,她就说哪儿有的事情,单口相声去鼓楼、荷花市场和东西两庙还得收钱,哪儿有听上门的免费来的舒坦?

我就是谅她是病患,心脏不好没跟她一般见识,再加上她招待人的龙井的确味道够正,我就多担待一些了,只给她翻了个白眼。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没事儿干就往四合院的内院跑,一来是我真没什么事情干,二来是李牧月好歹是我上手的第一个病人,作为未来赛华佗和赶神农的第一次实战,金字招牌还得从她这里打出来,不怕笑话,我晚上可是对着《本草纲目》发过誓的,一定要把我的第一个病人给治好。

之后我除了钻研书库里的古医书,其他时间都去四合院的内院里捉李牧月有没有老老实实准时吃我开的药,两点一线,基本上风雨无阻。

运气好的时候,艳阳天能见到她躲在桂花树上抽烟,被我斥责身体不好就少摄入一点尼古丁,然后就免不了被她调笑地喷一脸白雾,像是花粉过敏一样猛打喷嚏,她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朝着明媚阳光感慨明天也一定是个好天气。

大多时候运气不好的时候还会下雨,我涉着雨水穿过北亰的老巷子胡同,流水在青石台阶上汩汩滚下汇入清澈的水渠,推开门进去只有一个空院子,湿漉漉的桂花树在雨里挂着清新的淡黄。

桂花树的石桌上总会摆着一把张开的油纸伞,油纸伞下遮着一壶茶和几盘点心,那都是李牧月有事离开之前给我留下的。之前我提过一嘴喜欢她家的龙井茶叶,所以她离开前留一杯茶在那儿我也不算白跑一趟,点心也是稻香村的,有她最喜欢吃的绿豆糕和我最常吃的雪花酥。

我倒也经常借着复查病情的借口去她那儿蹭吃蹭喝,她的病说实话怎么吃药也就都那样,虽然她一直说吃了我的药身体的确舒服很多,砍人都有力气了,但我总觉得她是在糊弄我。

病情聊不了多少,就只能聊一些平日里的事情,我俩聊得最多的是八卦,我八卦她。

李牧月在正统里挺受欢迎的,关于这一点我完全不惊讶,毕竟是别人家的孩子,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不偏科的超人,长得还漂亮,病弱只能算是加了一个看起来是debuff,但其实我认为是正面buff的特性。

她时常跟我吐槽,正统里的年轻小伙子有白痴,经常冷不丁地就冲她表白,很多时候她压根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那人就差连户口本都递她脸上了,搞得她很是尴尬,但面上却是要绷得住,冷冷地说一句:屠龙大业未成,何以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