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和尚当年是西京留守下属的精锐斥候首领,深知军队里防范劫营、偷城的手段。
大军守城,是有一整套军法军令约束的。就算外围屯戍的士卒投降,可想要赚城,哪有那么容易?
驻军的应变、调动,不动时段不同区域的口令,都有讲究。更不消说根据不同城池的实际情况,还会有种种额外调度。
比如某个时段之间该当戒严,某个区域之内不准行动,某条道路只供骑队……一座城池,便是一个由无数细节组成的完整防御体系,不明底细的外人一到,处处都格格不入,除非守城的将校是蠢货,否则,怎么会发现不了?
降兵能轻易赚城,可见济南府城防之松散,已经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那些女真人的猛安谋克,既不能野战,也无能坐守,是彻彻底底的完了!
“这局面,完颜统军使也很清楚。好在济南虽失,完颜统军使布置在益都周边的兵力尚有三万余众。这几日里,他颇费了钱财粮秣,大馈将士,激励士气,然后又对益都等地的防线作了紧急的调整。”
“怎么个调整法?”
“猛安谋克军各部,现在大都被安置在东面寿光、临朐一带,而以新招募的勇敢和地方镇戍军为主力,驻扎在西面马耳谷到临淄、乐安一线。”
“也就是说,西面依托淄水,靠地方镇戍军打硬仗,东面依托朐水,摆着女真人装样子。”
“是。”
“中间的益都城呢?”
“完颜撒剌也算痛定思痛,所以本人亲自驻在临淄,直接指挥迎敌。此时负责据守益都的,乃是为避蒙古,退入益都的地方义军。两名义军首领,一个叫作张林,一个叫作燕宁,皆有才干,颇得益都本地百姓和将士的拥戴。”
杨诚之在地图上又一阵写写划划:“节帅,便是这般。”
“他倒确实是痛定思痛了。”郭宁揪着胡髭,想了想:“地方义军守城,怎也比那些猛安谋克靠谱些。益都城想来不至于像济南那般丟得轻易。不过,完颜撒剌既在临淄,淄州怎么就丢了?这才隔着多远?他连那几个降将之兵,都拿不下么?”
“那名贾塔剌浑的降将,颇知山东各路兵马的底细,完颜统军使所部在金岭镇与之厮杀,死伤虽不甚多,却处处受制,十分被动,故而不敢前出。只能主动放弃了金岭镇,以竭尽全力,维持淄水一线。”
众将全都摇头:“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