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
“老汪这一场下来,将士们死伤很重,军官们难免有些怨气,待会儿讨论的深了,保不准就有人拍桌子骂娘,指桑骂槐……老汪得费些工夫,才能治的住他们。”
刚说到这里,后头便爆出一阵子喝骂,还有噼噼啪啪打板子的声音。
这就吵起来了?张荣吓了一跳,回头看看,才发现声音发自于那个孩童们聚集的学堂里。原来是陈冉下手了。
道路再往前头些,正有十几个什将坐在路边,彼此闲聊。他们都是子侄辈在学堂里念书识字的,因为驻地离着屯堡很远,所以当日值勤结束,便在这里等着接孩子回去。
听到学堂里忽然发出打板子的声音,什将们俱都大跳起来,然后便看到郭宁沿着道路悠然而来。
他们连忙整束袍服,向郭宁行礼,有人腆着脸道:“节帅,我有个侄子,性子顽劣的很,成日在学堂里闹事……咳咳,我是想说,不打不成器,有事便狠狠罚他,不用给我面子。”
边上立刻有人低声嘟哝:“你狗日的,在节帅面前也配有面子?”
“哈哈,面子当然是有的,不过,这会儿是陈冉在惩罚犯错之人……你们见了他再求情不迟,在我面前磨嘴皮子,没用!”
郭宁和他们谈说几句,毫不犹豫地把陈冉卖了,这才引着张荣、严实继续前行。
屯堡里的条件,毕竟比外头营地好些,所以此时聚集了很多伤员,还有些有功的士卒们也得到特别优待,得以在屯堡休养。
对于普通士卒来说,疲劳感和紧张感都可以克服,但激烈战斗、惨烈死伤带来的精神压力,需要慢慢放松调整。所以这会儿众人一路走来,只觉得屯堡里的气氛松散异常,很多士卒七歪八倒,看不出军人姿态,也没人来管束。
到处都乱糟糟的,有人拿着皮袋子与人分享,袋子里头也不知是酒还是什么;有人抛抓动物膝盖后方小块骨头……那是女真人喜爱的游戏,汉儿们如今会的也很多。
还有很多人嗡嗡地闲聊,话语声在屯堡四面墙体间回荡,有些嘈杂,和屯堡外头大片营垒里,那种安静而井然有序的情形全然不同。
有些士卒甚至在郭宁打招呼的时候,也是躺卧着不起来。而郭宁也很自然地回应,像个兄长更多过上司。有一次他故作威吓地伸脚去踩一个士卒的肚子,逼着那士卒连声告饶,满地打滚,而旁边将士们笑得打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