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鲜万奴其人,领兵作战的才能平庸之极,统领五万人、十万人厮杀,布阵便如豆腐,一戳即破。但他确实有一点死忠的嫡系,这些嫡系就只三五千甚至更少,但据守险地,却万难一鼓聚歼。
这场仗打了三天,第一天己方可说是摧枯拉朽,而第二天开始,就打成了消耗战,打成了耶律留哥最不愿意看到的硬仗。
耶律留哥当年纠合壮士起兵的本据,就是在韩州。对蒲鲜万奴此刻据守的这片山地,他很是熟悉,所以他也清楚,最好的办法,其实是围而不攻,坐等山上将士饿死、渴死。
但时间不够了。
当日木华黎将军承诺说,契丹人可以赢得一场大胜,而且,不会有死伤。耶律留哥不愿自家成为被无视的猎犬,所以拒绝了。于是,新的任务就那么危险,那么艰难。
蒲鲜万奴比自己预料中更坚韧些,而且,这场仗并不只是歼灭蒲鲜万奴那么简单。耶律留哥知道,当自己无法一口气吞下蒲鲜万奴这个诱饵的时候,他自己也就成了诱饵。
木华黎将军想要诱引的,究竟是谁?那潜藏暗处的、新的敌人在哪里?
耶律留哥还没想清楚。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如果能尽快结束眼前的战事,收兵回广宁,那契丹人的收益最大,而损失至少可以降到最低。
要快!要快!
握刀在手,耶律留哥做出了断然决定。
“传令,让坡沙、僧家奴、耶律的、李家奴,还有我儿耶律薛阇全都整队上前,轮番进攻!告诉耶律厮不,今日不惜一切代价,要把蒲鲜万奴所部尽数歼灭!我再给他五千生力军,给他一个时辰,若不能斩杀蒲鲜万奴,我就亲自上阵了!上阵之前,先斩他头!”
传令骑士策马而前,转眼间,山头四周的鏖战如火上浇油,激烈了数倍,喊杀声震天动地。而各处催战的鼓角声更是震耳欲聋。
又过片刻,山地的最北面,部将僧家奴所负责的一片区域内,成百上千人齐声鼓噪。
两边隔着太远,听不清他们都在嚷什么。耶律留哥看了看左右,试探地问道:“莫非僧家奴所部赢了?”
众人皆道:“北面地形崎区,说不定,僧家奴奇袭得手!”
有人提前夸赞道:“我就知道,僧家奴能打恶仗!这老小子就是够狠!”
就在这时,北面阵营处一骑驰奔而近,身影在起伏的山地间时隐时现。
耶律留哥身边的部将全都喜笑颜开。他们来此,是想打一场痛快淋漓的胜仗,可三天下来,固然优势越来越明显,己方却也疲惫不堪,死伤也很惨重,所有人都希望,赶紧取得胜利。
所有人都面带笑容地看着从北面奔来的骑兵,等待他带来一个好消息。
那骑兵奔至契丹军本阵,策马直冲中军帐前,不待马停就滚鞍下马,跪地禀道:“启禀辽王,北面韩州方向,金军大至!所部皆打上京留守元帅完颜承充、肇州防御使纥石烈德二将旗号,兵马在万人以上!”
众将无不失色。耶律留哥强忍震惊,却跌回了座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