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宁起自草莽,自幼穷怕了,所以最是贪财。就算他当了皇帝,也纵放手下行商,便如钻进钱眼里一般。两家之间的贸易,每年有多少利益流转?
那郭宁难道舍得这大块肥肉?
最终两家还是得互相干瞪着眼对峙,而生意还不能停,我还能藉着狗泺榷场不断赚钱,继续扩张势力!
那局面,就像我在榷场杀人的时候一样,大周的那个防御使,只能嘴上放几句狠话,其实压根拿我没有办法!
眼下我别勒古台,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行事。要把叛出蒙古的六个千户痛杀一顿,让他们血流成河;要把那个皇帝的小舅子礼送出境,自家拿下自家的悬赏……在外人看来,这便是我调动本部,用强硬手段威风凛凛地震慑住了大周!
哈哈,大汗虽然不在,还有我别勒古台和中原朝廷对抗,这是何等荣耀?
有了这样的战果,草原上谁还敢对我说三道四!
自从大汗在中原战败以后,中原朝廷向着草原步步紧逼。他们设下的每一座屯堡,拉拢的每一个千户,都像是扎在草原上的钉子,也是扎在每个蒙古人心头的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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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趟,正好拔除这些钉子!
凭着拔钉子的功劳,我怎么地都能压制住黄金家族的其余成员,乃至压制住草原上这些乱七八糟的部落。我在草原重整也克蒙古兀鲁思,正如铁木真兄长在西域有他的事业!
想到这里,别勒古台心头火热,他用力挥手道:「各位辛苦些,继续追着。敌人跑不了!」
「那颜的意思是?」
「眼前这群叛徒进进退退,和咱们绕了几天的圈子,实际上一直向东,分明是想去乌沙堡,和那个大周皇帝的小舅子汇合。可在那里,聚集的蒙古部落只有更多,早就已经布下了层层罗网,连一只兔子,一只田鼠都别想逃走!」
别勒古台伸手去揉捏战马的马鬃,信心十足地道:「两天之内,我的直属部下们就全都到了,有五千名精锐骑兵!正好让你们见识见识蒙古人真正的厮杀本领,拿这些人的人头给你们出气!」
要说蒙古人的厮杀本领,在场众人其实都见识过。成吉思汗何等厉害,大家都服气的。成吉思汗的弟弟是否也这么厉害,倒是值得期待一下。
众多部落首领和千户们连声赞叹。
野鸭河上游的倒流湾,另一队周军哨骑在此等候着。带队的,便是受命远哨的田雄。
这里距离别勒古台所在的位置只有十五里,就算蒙古人的阿勒斤赤不如当年,在此停留也过于危险。一行人等了小半个时辰,都有些急躁。
有骑士正打算提议先走,先前那队被别勒古台瞥见身影的周军哨骑,从远方策马奔腾过来。
他们奔跑的地方,便是野鸭河东面的滩地,只有小丛灌木夹杂其中。岳里帖木儿毕竟不是本地人,对气候不够熟悉。秋冬时野鸭河的河面收缩,原本泥泞的滩地已经变得干燥,马匹腾踢着跑来的时候,扬起漫天沙尘。
田雄感觉有尘土灌进嘴里了。他呸呸地吐了口唾沫,骂道:「就等你们了,赶紧的!赵瑄怎么说?」
昨日他亲自绕行到康里人骑队的北面探察,不料正撞上急速南下的别勒古台直属兵力,差一点被他们围拢起来屠尽。好在蒙古军各部的运动态势已经掌握分明,只消核对确认过,就能回程了。
他昨日脱身时厮杀了好几场,右肩有处旧伤迸裂。虽换了两次药,鲜血还一点点地透过纱布往外渗,留下斑斑血迹。
但田雄全不理会。
时隔数年又重新走上危险的战场,让他亢奋异常,好像根本感觉不到伤痛一般。几个护卫站在他身边,脸上满是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