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兵不知将,更不必担心。大周的军队从尸山血海里厮杀出王朝基业,前前后后不知承担多少死伤,能在这个严苛环境里尸位素餐之人,还没生出来呢。
这种频繁调动另有个极大的好处。便是中层军官们彼此往来极多,有强烈的团体意识,很习惯于将自身视为整个武人集团的一员。因为人们互相熟悉,就算不认识的,也能通过几个熟人扯上关系,乃至探听到此人的性格才干如何,没什么隔阂可言。
张鹏听说自家左右是这两位,顿时便放了心。
作为大军突击的第一阵,固然有最多的风险,但也意味着最大的功劳。如果与自家并肩作战的袍泽兄弟们还都特别可靠,那就风险小而收益大了。
这阵子张鹏隐约听说,朝廷里有人觉得应该把更多资源调动向南方,以用比较简单的方法获取利益,而非在广袤草原持续投入,不断厮杀。
这样说来,皇帝忽然决定北上,随行只有禁军也就可以理解。或许皇帝也在控制战争的规模,而在北方的进取姿态未必长期保持,以后可能都没这么好的立功机会了?
战斗即将开始,他没有多想这事,转而让部下把战马领走。
他下属的将士也在短时间里完成了备战的所有步骤。除了刀盾手持住盾牌,还有很多人为了方便行动,把裹在甲胄外头的披肩或短袍除下,掖在腰带里。
随着他们的动作,人的丛林一瞬间转化成了钢铁的丛林。张鹏眼前所见,全都是铁的甲胄,铁的刀矛,铁的盾牌层层叠叠排列。左右两翼林三郎和曹定的部下们赶上来并排的时候,同样的钢铁丛林延展出去,好像流动在队列里的空气也冷了下来。
张鹏以前所见的军队里,总是充斥着强韧筋骨和血气。光膀子打仗的士卒非常多,所以就连军队里风行的院本戏剧里,也有后汉三国时武将裸衣对打的戏份。
但随着大周的财政渐渐宽裕,军队先是人人披甲,然后人人披铁甲;铁甲还先后换过两批,每一批都更加厚实坚固。
军队越来越像是铁打铜浇的长城,纯粹的钢铁猛兽。与之相比,人的血肉未免过于脆弱。
在这样的甲胄保护之下,一个普通人都会觉得自己变强大了,仿佛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敢在战场上十荡十决。经验丰富的将士会如何,那就不用说了。
张鹏若有所思:“如果蒙古人看到我们这般情形,有没有可能,仗就打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