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宁向她笑了笑,继续道:「这世上太多人在我面前满嘴忠诚;敢跟着我上战场厮杀的人,十停里没有一停;能在战场上表现靠谱的,百个里才有一个。阿函,我是要他们卖命的,他们自然想从我这里获得多些。所以,他们希望我得拿出东西满足他们,我也应该为他们制定目标,驱动他们不断向前。」
「但这一回,他们过份了!万一因为粮秣物资不济,导致战局……」
「他们知道,不会的。若看不透他们,我也没这心思在这里沐浴,吃饭了。」
郭宁把嘴里的饭菜咽下,脸上杀气一闪:「若哪个文官儿敢使出这一手,其行径根本就是欺君背主,以彼辈的风格,必有细密筹算,背后一连串的阴谋不会停,说不定对你,对咱们的靖儿也有谋划。所以我得了密报,急领精骑五十,策马急奔而回。路上我想过,无论牵扯其中的是谁,我都要亲自带人抄家灭族,让人知道大周朝马上皇帝的威风……」
听到这里,吕函便想到半个时辰前。郭宁混在驿马队列里,八百里加急奔回,脸上的灰沙尘土都快结成壳子,下马时人都打晃了。已经做了皇帝的人,刚打了胜仗志得意满,对家人的关心还能如此,何等可贵。
她伸手按住郭宁的手背,向他笑了笑。
郭宁继续道:「但若是这些武人办的,不一样。」
「怎就不一样了?对陪你打过仗的人,你不忍心?」.
「非也,非也,是因为我了解他们,正如他们了解我。」
郭宁解释道:
「他们都是在乱世挣扎出的人物,打熟了仗,知道我郭某人的本事。他们不担心我会败,也知道如今的局势下,北疆诸军对着蒙古人的臭鱼烂虾,绝不会吃亏。他们把江湖地痞的套路用在这里,不是为了让我输,而是为了防止我一胜再胜,战争规模越来越大,最后直接对上成吉思汗,来个连兵百万,血流漂橹。这必会影响他们磨刀霍霍,以向真正的猪羊。」
「便是你自己,多年来嘴上天天求稳,手上动辄大打出手,竟把自己的名声败坏到了这种程度!」
吕函连连摇头,转念又问:「那么,接下去军务的重心在北,还是南?这些人终究在私下跳弄的太欢了,你打算如何处置?」
「南还是北,干系重大,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那得蒙古大汗和赵宋官家同意。至于那些兴风作浪的人……待会儿你辛苦下,找你那些姐妹们聊聊。告诉她们,我已经回来了,把消息传出去。」
「好。」
「兴风作浪之辈知我回来,必定偃旗息鼓,还会连夜不眠不休地消除证据,掩护自己或者自己的主人。我给他们一次机会,看看他们的动作比李云和徐瑨,快些还是慢些,看看他们做事情的分寸如何……」
吕函敏锐地问道:「还是要杀人?」
郭宁的话语声中,略透一丝森然:「我拿国法说话。国法之外,就算惹我不快,绝不多作计较,但国法之内,就算是亲厚的军中故旧,也不留手……路是他们自己选的,看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