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两人相遇以来,常常并力作战。遇到危险,有时你替我格挡锋刃,有时我为你冲杀在前,两人携手至今,名为主从,实则说是兄弟也不为过。
郑锐将他当做自己的弟弟看,给他起了汉名,请了先生教他读书识字,前不久还联络了不嫌弃黄毛族类的同僚,替他订了一门亲事。
可惜亲事办不成了。
郑锐冲杀到敌人队列密集处,全没注意到一支流矢穿透清晨将明未明的天色,斜斜射来。黄头女真青年在旁大喊一声,飞扑到郑锐身前遮蔽,那箭矢却正中了他的眼睛,箭簇从眼中贯入,带着鲜血自脑后透出来。
黄头女真青年仰面倒地,勉力抬了抬手,大约是向伸向郑锐。手抬起数寸,便即无力垂落。
郑锐略停脚步,看看倒下的同伴,只见眼眶处晃动的尾羽很是熟悉,忍不住骂了一句。
他注意到了,这次冲杀入堡垒的,几乎全都是汉儿面孔,甚至他们使用的武器也是大周军队的制式。显然蒙古人这数日没有白费,已经通过各种软硬手段聚集起仆从军了,而仆从军的来源,正是南京路各地的汉儿们!
偌大的南京路,数以十万百万计的人里,有那么些昏了头的叛徒,这都是迟早的。郑锐忽然想到,或许蒙古人压根不用拿下大城,光是在各处村镇所获,已经足够让他们的军队膨胀再膨胀了?
这样下去,固守一地会变得愈来愈难。非得不计损失,与蒙古军本部展开缠斗才行!
却不知,郭阿邻与蒙古人对上了没有?他的战斗能不能打乱蒙古人的节奏,能不能给蒙古人造成足够的损失,阻止蒙古人进一步扩大战乱的范围?
郑锐猛地摇头摆脱杂念,继续厮杀。
战斗愈来愈激烈,在他的身周杀声四起,彻底掩盖了远处的声音。所以他没注意到,先前远处一闪即逝的声响正越来越近,像是滚雷在云层中不断迫近那样。
云层翻滚,大地震动,数以千计的骑兵疾驰。
这样大规模的骑兵部队,河南各地驻军绝然凑不出,蒙古军分散以后,也难聚集起如此有力的拳头。
骑队最前方,相貌俊秀的首领风尘仆仆。她远眺战场,连连冷笑:“怪不得郭宁要裁撤红袄军的旧部……蒙古人来了就投降,还是好汉子吗?还要脸吗?嘿……郭宁也是蠢的,自家削弱自家的力量,找死!”
首领身后,十数名红袄军出身的将校个个尴尬,却无一人敢反驳。如今这时候,再也没有谁比她更有资格评价红袄军了。因为某些传言,似乎她对郭宁的不恭也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