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后读去,翻到关于那天夜里的记录那几页,发现老人果然记录了那一夜的战斗,上面是这么写的:
‘十三或者十四日之间的那天夜里,或者按照我的推算,最迟也不会超过第十五天,空盗们似乎惹上了麻烦。
外面打得很激烈,天空亮若白昼,地面与墙壁也在微微摇晃着。一个空盗的头目走了进来,告诉我们,要我们藏入地道之中。
……经过仓库之时,我趁人不注意将一把鹰嘴豆藏入口袋夹层之中,后来事实证明,这个举动救了我一命。
不久之后,外面战斗告一段落。又有一个空盗进入地道,来通知我们离开。但我隐隐感到,这个人与其他人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这种不同,大致是气质上的
这使我察觉,空盗们的处境似乎有些不利。
……事实证明了我的想法,不久之后,其他地方隐约传来了一个消息:空盗们正打算离开这个地方,并要将我们卖给一伙奴隶商人。
看起来,他们虽然赢得了那场战斗,但在依督斯的计划也宣告失败了。’
看完这一段,方感到自己抓住了什么。正如希尔薇德所言,这些奴隶是来自于依督斯,而不是前往依督斯的路上。
虽然他们也有可能是来自于当时战败的空盗手上,但血鲨空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大费周章。
从老人前后描述当中,弗洛尔之裔在与血鲨空盗交接依督斯控制权时,完全有机会伪装成血鲨空盗。
而且对方的记叙当中,也提到了第二次进入地道的空盗,与第一次细微的不同。
虽然这还不能当成证据,但也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他合上这几页纸,思索了片刻,然后才向老人问道:“阿尔凡先生,你记录了在依督斯经历过一场战斗?”
老人精神矍铄地答道:“关于那场战斗我倒是记得很清楚。”
方看了看其他人,才答道:“其实我和我的同伴,皆亲历了那场战斗。”
听完他的回答,老人也显出些意外,用浅褐色的眼睛看着他们,讶然道:“原来当时空盗的敌人,就是各位?真是人不可貌相,原来给空盗们造成那么大麻烦的,竟是一群年轻人。”
方摇了摇头:“事实并不是如此,阿尔凡先生。当时我们只是参与者之一而已,真正对血鲨空盗展开攻击的,是弗洛尔之裔。”
他停了一下:“您应该听说过他们吧?”
“圣选者的‘公会组织’,”老人点了点头:“这我倒是听过。很有意思,你所说的这些事情,补充了我记忆的细节,待会我得将它们一一记下来。”
“还有一件事,”方看了身后希尔薇德一眼,然后才问道:“你记叙之中其实有一个小小的错处。”
“怎么?”老人倒不着恼,虚心求教地问道。
阿基里斯在一旁看了看他们。他本以为方提起那个要求,只是作为一个打开话题的手段,却没想到两边竟真正儿八经地讨论起作品来,一时不由有些意外。
但好在他还沉得住气,想了一下,并未开口。
方这才说道:“你在那段记叙最后说,空盗虽然最后赢得了那场战斗,但事实并非如此,事实上那天夜里的战斗之后,他们便被赶出了依督斯。”
说到这里,他略微一停:“您还记得当时的情形吗?”
老人丝毫没意识的方询问这个问题的用意,他略微沉吟了片刻,才答道:“这倒是我疏忽了,不过事后我们一直藏身于地道之中,并不清楚外面的真实情况。”
方一皱眉头:“你是说,在那天的战斗之后,一直有一批空盗藏身于依督斯的地道之中?”
他心中暗骂了一声,暗道弗洛尔之裔的人狡猾,对方一直将这些人控制在地道之内的话,就很难用战斗发生的时间来指证对方了。
因为谁也不能保证,在当天夜里的战斗之后,没有这么一群‘空盗’藏身于依督斯的地下。
他还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道:“阿尔凡先生,你还记得你们是什么时候离开地道的么?”
但老人只能给出一个大致的时间:“大致是几天之后,我们是通过地道直接从峡谷之中离开的。这倒与你所描述的,不谋而合。”
只可惜这个不谋而合,不是方所想要的。自从精灵遗迹与杰弗利特红衣队的两次失手之后,弗洛尔之裔的人行事愈发滴水不漏起来。
不过这番问答,也不是全无收获,他至少搞清楚了,希尔薇德的那番分析所言非虚。
弄明白谁才是真正的敌人,这显然也是极为重要的一件事情。
而老人身上倒是有一些真正的学者气度虽然不清楚方的真实目的,但还是对于他们提的意见虚心接纳,并且还称赞了他们几句。
方已无心向后看去,事实上被转卖给奴隶商人之后,对于他们这些不是身强力壮的老弱病号,奴隶商人们自然并不是太过在意,只抱着让其自生自灭的态度,甚至没有给他们配发食物。
但靠着一把事先提到过藏在口袋里鹰嘴豆,老人才生命力顽强地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