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看向一地狼藉的内殿,语气阴森道:“养着他们!让他们继续上下其手的捞银子,等他们捞够了,等朕死了!”
嘭。
吕芳浑身一震,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主子爷慎言!主子爷万岁!”
嘉靖却是一撅嘴角,冷笑一声:“朕也是人!朕早晚都会死!养着他们,留给朕的儿子,留给我大明朝的新帝,让新帝杀人立威!”
吕芳目光一闪,这才反应过来。
他不由开口道:“那严……侍读……”
“新帝新朝,杀人立威,自然也要拔擢重臣聚拢人心。”
嘉靖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气,却还是清清楚楚的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对自己身后事的安排。
呜呜呜……
呜呜……
然而。
吕芳却忽然哭了起来,双眼涨红,泪水一滴滴的落下。
嘉靖皱眉,疑惑的看向吕芳。
“好端端的怎么就哭起来了。”
吕芳却是双手一抖,跪在了地上,但仍然在哭着。
“主子爷受苦了!”
“奴婢是见不着主子爷受苦受委屈,这等大的事情主子爷念着新帝新朝,生生的忍下来,一个人受着气,奴婢心酸心疼。”
说着说着,吕芳就哭嚎了起来。
嘉靖脸色瞬间软了下来,他抿着嘴不停的眨着眼睛,而后脸上挤出笑容,伸出一只脚揣在吕芳的肩膀上。
嘉靖笑骂道:“狗东西!朕还没有死,等朕死的时候再哭!”
吕芳重重的点着头,几颗豆大的眼泪砸在地上,他捏着袖子擦了擦双眼,涨红着说道:“主子爷今天一个人忍着这么大的委屈,可若是往后他们还不自知,还要惹出更大的事情,难道主子爷也要忍着吗?”
说着话,吕芳肩头还抽抽了几下。
嘉靖目光一沉:“朕又岂非泥塑的菩萨,他们当真要是一而再再而三混账行事,朕自绝不会再饶了他们!”
吕芳点点头,又低下头小声的抽噎起来。
嘉靖眉头皱紧:“好了好了,去替朕办一件事。”
吕芳立马抬起头。
嘉靖低声说道:“鄢懋卿……留不得了……”
鄢懋卿活着,就会有很多的变数,一旦他爆出一些事情,那就真的收不了场了。
吕芳立马会意,点头起身。
便消失在万寿宫中。
而嘉靖则是双臂展开,重重的向后躺倒在道台上。
盯着上方的经文。
嘉靖眼中杀气流露。
“徐阶!”
“徐华亭!”
“好!好!好!”
而在另一头。
严绍庭从万寿宫出来后。
就在不远处的路边,见到了本该去捉拿鄢懋卿下狱,抄没钱钞财货的陆绎。
见到姐夫出来了。
陆绎赶忙上前:“姐夫,没事吧。”
严绍庭摇摇头,叹息道:“陛下终究还是忍下来了。”
陆绎目光一缩:“这也能忍下来?”
哼哼。
严绍庭冷笑着说道:“陛下当了四十年的皇帝,有什么事是不能忍的。”
陆绎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万寿宫,目光神色复杂。
严绍庭却是忽然说道:“你快去拿下鄢懋卿,将其下狱。”
这本来就是自己的差事。
但现在姐夫却又提到。
陆绎不由问道:“姐夫是要……?”
说着话。
陆绎的手掌在脖子前上下比划了几下。
严绍庭点点头,嗯了一声。
“已成留之无用之人。”
“痛快些送他上路吧。”
陆绎点点头,心领神会。
而严绍庭则是转向了内阁方向。
也不知道老严头在不在内阁。
还得和老严头回家,商议好朝廷当下新局面,严家要做的事情,要走什么样的路。
如果有机会。
还是要让徐家挨一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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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本纪十九·穆宗》四十五年十二月庚子,世宗崩。壬子,即皇帝位。以明年为隆庆元年,大赦天下。先朝政令不便者,皆以遗诏改之。召用建言得罪诸臣,死者恤录。方士悉付法司治罪。罢一切斋醮工作及例外采买。免明年天下田赋之半,及嘉靖四十三年以前赋役。释户部主事海瑞于狱。
新帝登基,治罪以立威,复擢以人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