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是和严绍庭的想法一致。
原本的海瑞在朝为官并没有真正的依仗,但现在他的依靠可是不少。
哪怕并不是他希望的。
但确确实实就是如此。
严绍庭想了想,开口道:“依我之见,应天巡抚之位,应天府并非难事,难在苏松两府。”
应天府就算多一个海瑞也无关紧要。
南京城里本来就关系错综复杂。
虽然是陪都,但却是执掌整个长江以南。南京城里的各部司衙门以及那些勋贵,怎可能是一条心。
真正难的是苏州府、松江府这样的地方。
地方士绅盘根错节,而海瑞想要在应天巡抚位子上做事,就必然要对苏松两府下手。
张居正冷哼一声:“还好是应天巡抚,又恰逢有胡宗宪那个五年平倭的军令状。”
说出这话,张居正的眼里闪烁着杀气。
严绍庭和海瑞看了一眼,两人瞬间明了。
按照老张的意思,真要是遇到阻碍难以解决,大不了就用平倭的名头动用兵马强行镇压那帮士绅。
反正应天巡抚提督诸府军务。
而张居正也看向了严绍庭,笑着道:“还有你弄出的那个税兵衙门,现在不就是徐文璧在督办此事?”
海瑞立马眼前一亮,转头看向严绍庭。
他眼里透着热切。
严绍庭却是抬头看向屋顶。
“这屋顶好像有些灰啊……”
张居正眉头一皱:“别说东说西,徐文璧当初就是你给弄去东南的,他现在能有这等权柄还不是因为你?只要你去一道书信,海瑞日后在苏松两府做事,便能畅通无阻。”
万事不如替皇帝收税重要。
虽然税兵衙门如今才设立不久,看起来也是风平浪静的。
但自从徐文璧上任之后,苏松两府却也是因此生出了不少事情。
两府不少人也一如既往的走动关系,往京中送来书信,希望朝廷里的人能在朝堂上说说情。
但是结果很显然。
在皇帝确定将税兵衙门的权柄交给大明的勋贵之后,这帮人那叫一个强硬,且霸占了道理。
大明朝的臣民,该不该交税?
那是必须的。所以不交税?
是要问问税兵手中刀子锋利否?
而徐文璧或许也是收到了京中的消息。
在苏松两府有些反抗之意的时候,他直接拿了几个没有背景还对抗缴税的商贾,直接大兵镇压,该查封的查封,该抄没的抄没。
几番功夫下来。
两府反抗之意,瞬间烟消云散。
和当兵的讲道理?
那真是糊涂了。
而张居正也没有想到,严绍庭如同突发奇想弄出来的税兵制,竟然能发挥这等作用。
当真是惊艳到了自己。
若不是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内阁辅臣的身份,定然是要上疏,将这税兵制推行天下!
不过眼下。
自从回京后所发生的种种,张居正只能将这个心思深藏起来,只待来日。
而经由张居正的提醒,海瑞的眼神也盯上了严绍庭。
严绍庭却是看向了张居正。
半响之后。
张居正才涨红着脸冷哼道:“本官当初与海瑞清清楚楚说过,有事情需从长计议,你甭担心我会上疏,将你提出的这个税兵制,推行天下!”
严绍庭这才面露笑容:“徐文璧啊……我倒是和他也算是熟悉的,定国公前些日子还在和我念叨他这个儿子,写一道书信送过去唠唠家常也是应该的。”
见严绍庭终于是松了口。
张居正竟然是先于海瑞松了一口气。
严绍庭不禁瞪了老张一眼。
你就和海瑞口是心非吧!
这事情一样样的,全都担在我肩上了!
你老张和老海两人的爱恨情仇,倒是要我严绍庭在中间充当那个粘胶了?
我竟成了第三者?
海瑞终究还是性子古板了一些,竟然是拱手道:“下官先行谢过严宾客。”
严绍庭赶忙摆手:“刚峰先生要谢就谢张大学士吧。”
海瑞愣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张居正。
张居正立马挺起胸膛。
可是。
海瑞竟然是低头伸手,端起了茶杯,滋溜的吸了一口茶水。
张居正顿时猛翻白眼。
这厮活该招人嫉恨!
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