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大师不仅后悔,还恨祁老的贪婪,害得自己葬身在这。
自己何其无辜啊!
不过是顺应自然,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他何错之有?!
“祁老,你沐府不服天命,强窥天机,欲吞神德,清远沐府,不出三年,必然全族尽毁,难得善终之日!而这一切,皆怪你祁老瞎了眼,蒙了心,上对不起诸天神,下对不起沐府的列祖列宗!祁老,你就是沐府的罪人,你害死了沐府!皆因你的一己之私,害得清远全族,不得气运,五雷轰顶!必将神罚!”
南阳被功德吞没前红着眼睛的话,更像是一种诅咒。
祁老不把这些诅咒放在身上。
他这一生,行至今日,所经历的诅咒还少吗?
那些肮脏谩骂,破口诅咒,都是无能者的恼怒罢了。
真正的强者,绝不会多说两句!
轻蔑如此行径。
但当他看到功德光华将南阳大师也吞没的时候,他则浑身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尤其是南阳大师憎恨仇视的眼,近乎扭曲的脸,死死地瞪着他。
好似勾魂索命的厉鬼,要把他一道拉下深渊才肯罢休。
祁老咽了咽口水,看着越来越多不受控制的功德,他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君泽!别让他死了!”
“快!”
“快走!”
祁老实力高强,深不可测,住着拐杖转身就走,丝毫不顾身边的族人。
眼见着功德快要将自己淹没,他竟然一挥拐杖,将两个又惊又愣的沐府族人给丢到了身后来抵挡功德,那是两个正值壮年的纯正血脉后辈。
若在平时,祁老绝不会这么做,只会拉着地位低下的人去垫背。
奈何危在旦夕,关键时刻,性命不过转瞬的一阵白烟,哪里还有脑子去思考什么高低贵贱,审时度势,不过是有什么,便趁手拿了什么,只会活命。
围绕的沐府族人,一个又一个燃成了白烟。
祁老就算奋力逃脱,整个背部血肉还是被烧成了模糊不堪的白骨。
他逃了出去。
零零星星,只有十余人,在自己身边,且都是带着伤的。
小主,
“沐君泽,快去……”
祁老想到了什么,用力喊着。
眼睛,越来越红。
一个族人连滚带爬,跌跌撞撞,急忙去找沐君泽,要沐君泽活下来。
事实证明,沐君泽不曾欺骗过他们,还真是祖宗显灵,祖宗托梦。
怎生祁老根本不听沐君泽歇斯底里的跪地哀求,只沉浸在自己的私心上。
“快给老朽请来医师。”
祁老颤颤巍巍地开口。
这种伤口非常严重,但也不是不能治疗。
最可恨的是功德灼伤,就算治疗好了,只怕也是霉运连连,没办法根治。
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命悬一线的时候能够保命就已是万分的荣幸了。
其中一个年轻人,想去给祁老喊来医师,却被一个女人给拦了下来。
女人穿着端庄雍容的华贵锦衣,而今被灼伤了几处,显得颇为狼狈。
“老先生,医师都在家主那里,如何请得过来。”
“况且,为了行转印功德之事,祁老把此处设为禁区,不让任何人靠近。”
“我们也都受了伤,走动不了呢。”
女人瘸着受伤的腿走了过来。
她把祁老扶了起来。
祁老才刚被她扶起。
女人一时失手,没扶稳,使得祁老摔了下去。
尤其是血肉模糊的背部,摔到地上,摩擦得生疼。
疼得祁老大汗淋漓,惨叫出声,在地上滚动。
然而,脊椎开背见骨之伤,越是滚动,就越是疼痛。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祁老痛苦地惨叫。
眼睛发红。
大口喘气。
痛苦之余,瞥见了女人眼梢的阴冷。
惊出了满背冷汗,又是一阵煎熬疼痛。
他才反应了过来——
这女人,是他适才随手丢出去的两个壮年的母亲。
女人又要去扶祁老。
要在往常,祁老一拐杖下去,这女人必然头盖骨裂,筋脉寸断。
今时不同往日,他只不过是个任人宰割的鱼肉罢了,连缚鸡之力都无。
“老先生,你没事吧。”
女人看似关心,在祁老的恐惧之下,去搀扶祁老。
她的手,精准地抓住了祁老背部血肉黏连的脊椎,作势就要扶祁老。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祁老犹如绝望的野兽,在猎人的捕兽夹下吼叫咆哮。
“老先生,你可别吓我。”
“老先生,你若是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才好。”
“老先生,……”
女人的每一声关心,都是暗下死手。
气力从脊椎冲进了祁老的丹田武根,直接摧毁掉了。
“你——”
祁老一巴掌就要甩到女人的脸上去,却被女人给握住。
“咔嚓”一声,手掌掐断。
女人是沐府族长的胞弟妻子,在沐府养尊处优,有着显赫高贵的地位。
她满面关怀,眼神阴狠地看着害死自己两个儿子的祁老,若非要顾全大局,祁老着实身份高,只怕是巴不得把祁老给活生生地吃了。
“老先生,你身体受到重创,性命攸关,就不要随意乱动了。”
女人攥着老人的脊椎骨。
祁老浑身震颤,眼瞳涣散。
愤怒憎恨荡然无存,只余下恐惧。
“老,老朽……”
他动了动嘴皮子,似还想说些什么。
却根本用不上力道。
功德之伤,加上女人的二次伤害,足以将他废掉。
正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女人满面阴狠冷寒,不动声色地扶起了祁老。
她看了眼自己的右手,鲜血淋漓都来自于祁老,方才畅快了几分。
她的两个孩子,都死于祁老之手。
分明可以逃出去的,是被祁老活活丢进功德光华来拖延时间,从而得以活命的喘气。
最可恨的是!
这两个孩子,今日都不该出现于此。
一个打算历练,是今日的启程时间。
一个有了心上人,可她嫌弃出身寒门。
几番较量,一鼓作气,她拿出母亲的架势威逼利诱,留下了两个孩子。
因她知道祁老打算用十六童女阵和转印功德塔来窃取远征大帅以及夏女帝的功德。
这天赐的良机,她焉能放过。
哪曾想,非但没有为孩子争取到功德。
两个孩子甚至还因此丧命了。
她恨啊。
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敲骨吮髓。
思及此,恶从心头起——
女人无意丢下的一根簪子,恰好插在了地面,尖锐部分朝上。
她稍不留心,被搀扶的祁老就摔了回去。
女人的脚掌勾了一下祁老的腿,使得祁老直接往外倒去。
尾椎骨,刚好没入了那一根簪子。
只剩个鎏金的鸾凤钗头在外。
祁老颤动了一下,一双眼犹如死鱼快要爆裂出来。
“噗——”
老人口吐鲜血,脱离唇齿洒成了雾状。
身体僵硬,实力锐减,如个废人。
属于他的拐杖落在地上,被女人一脚踩断。
小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人痛不欲生。
难受到竟希望干脆死在那簪子之上得了。
总好过这般的生不如死。
况且他大概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世家大族人情冷暖自知不留无用的废物。
又被族长胞弟的夫人盯上,泣血刻骨之仇也不会让他好过。
“老先生。”
女人垂下了眼皮,掩盖住眸底的阴寒杀气。
“都说了,你要当心。”
“这簪子掉落在地,老先生可是年纪大老糊涂了眼睛瞧不见?”
“但我怎么觉得老先生适才拿人挡灾的时候,眼疾手快之麻溜,一点也不像是老糊涂的迹象啊。”
女人的行事乖张明显,就差明摆着写在脸上了。
周围的人如同瞧不见她的狠毒。
或是从前被祁老训斥过的族人。
又或是对祁老用同族人来挡灾之事看得毛骨悚然,如今虽不敢多说什么,只怕瞧着内心深处还在暗暗叫好。
“噗!”
“噗嗤——!”
祁老不断地吐血,连话都说不出来。
女人微笑地看着祁老,咬紧了后槽牙。
“老先生,你可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