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早上,他从土国北方的某处大楼中醒来,他起床时先是打了个寒颤,接着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似的拉开了窗帘。
外面下雪了,一望无际的平野上铺着又厚又平的雪。
他深吸一口气,接着呼出来,口腔中的热气碰到冰冷的窗户,一下子就液化了,冷凝成小水珠挂在玻璃上。
“又是安静的一天,我感觉今天就能取得突破了。”陈冠军对着窗户上自己的倒影说,这句话的后半句他每天都说,可他知道要突破那层坚不可摧的壁垒,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或许这条路一辈子也走不完。
想到这里,他想起了自己博士毕业时被自己的导师叫来办公室里的一段谈话,“小军。”他那时二十七八,在一众博士生里面年龄算是小的了,但由于皮肤黝黑,看起来像是三十来岁,反倒在班里面看起来最老的,班里的同学都“尊称”他为军哥。
不过他也不是从小就是这么黑的,但自从上了大学,他的脸就不知道为什么一天比一天黑。
虽然脸黑,但身体也没出现什么症状,也不去理它了,而这一张黑脸让几年后的他捡回一条小命。
不过他的导师比他还老得多,年龄也大得多,是一位头发都全白了的七旬老人,所以称一个年龄还不到他一半的学生为小军还说得过去吧。
“小军,要毕业了,留在学校还出去,不过你这么优秀,去哪有人挣着要你哈哈。”老人坐在藤椅上,笑呵呵地看着眼前的陈冠军,他可是这所大学最年轻的核物理博士,也是全土国最年轻的核物理博士,年轻自然也优秀。
“去XX研究核聚变。”陈冠军说出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可这个回答让老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去那里就是等死,混日子,核聚变多久没有进度了,这你我都知道。”
“我还是想去XX那儿研究核聚变。”陈冠军还是这么说。
老人听了,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他看到陈冠军脸上坚定的表情,心中叹了一口气,心想年轻人就是气盛,让他去那里待几年,等他把性子都磨没了就会回来吧。不,或许不用几年,待个一年他就会要求回来的。
小主,
“那你去吧,不过你要知道那里的工资只够糊口,女朋友都养不起噢。”看来老人还想劝一次。
“我知道。”不过失败了。
“那你走吧。”老人放弃了。
这一走便是五年,这五年他一直呆在这个军事研究基地里,同时也为了保密,他就连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是拜托工作人员买进来的,这五年可以说是实实在在地、没有丝毫水分的五年。
“要是今年冬天还没能……我就回去吧。”陈冠军在说完“要突破了”这样积极的话后,下一秒就说出消极的话来了。
“呼。”陈冠军又吐出一口气,白色的水汽透过玻璃和窗外的白雪“合成一体”了。
这时,他的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要不我去雪里躺一会吧。
不不不,雪这么冷,有什么好躺的。理性把不合理性的想法拉回来。
他摇摇头,接着又看向窗外的雪景,接着他像是入定一般看了快五分钟,然后自言自语地说:“不,我的直觉告诉我,在雪里躺一会儿后脑子里会蹦出打破壁垒的投石机了。”
说完,陈冠军马上转身朝楼下走去,牙不刷、脸不洗地,只是顺手把桌子上的外套拿了就出门了。
他住在这栋大楼的三楼,同时也是顶楼,从三楼一路下到一楼,他愣是没看到一个人,这么大一栋楼一个人也看不见就很奇怪了,就连扫地的也没出现。
虽然很奇怪,但还是能有原因能解释的,因为今天是冬天的第一场雪,所以大家都比平时晚了一会儿起床,也因为这栋楼是专门给研究核聚变的人员住的,所以住的人也少,甚至还可以随意更换房间,至于扫地的清洁人员嘛,因为下雪,路上耽误了一点时间。
好冷。刚一走出大门,一阵风就吹了过来,冷冽的风中还夹杂着雪花,一股脑地都刮在陈冠军的脸上,这让他一下就精神了不少。
陈冠军在下楼时便把外套穿上了,但从皮肤上传来的感觉来看,他还是穿少了。
要不要回去再穿一件?他回过头,看向大楼内,今天的温度降得有点大啊,有点超出他的想象了。
不过他还是把头转了回来,看向面前的雪,足足有十厘米厚,而且现在雪还在下,若是按这样的雪势继续下的话,到今晚可能就要没膝盖了。
虽然是这样想,但陈冠军缓缓往后退了几步,接着一个前冲跃起,然后在空中扭转身体,使自己面朝上地落入雪中。
在空中飞的那段时间里,他在想,雪这么厚,应该不会疼吧。
先是背部着雪,一阵像是泡沫般的质感传来,接着是泡沫被火烧,快速破裂的感觉,几乎没有人任何缓冲,陈冠军就躺在地上了。
好痛,但也没那么痛,好在雪的下面是草地。
好冷,但又没那么冷,应该是因为才躺下吧。
不过,雪比自己想象中要厚,左右看去都是白色的雪。
“呼。”他深吸一口气,接着又吐出了,因为这是户外,嘴里呼出的白气在出口的一瞬间就被风吹散了。
所以现在要干什么呢?他看着因视线受阻而变得狭窄的长方形天空,“这天空好像现在的可控核聚变技术啊,一片灰暗。”下雪的云层把天上的太阳挡住了,整片天空都灰沉沉的。
对了,我是来想可控核聚变是怎么突破的。
于是陈冠军开始想,一直想,想了十分钟,还是没想出来,而且在这十分钟里,他的脸上已经覆盖上一层薄薄的雪了。
“看来不会这么简单就能想出来啊?”陈冠军苦笑地说。
走吧,回去了,顺便洗个热水澡好了。
可正当他要起来时,他发现他起不来了,腿和手都冻僵了,动不了了,这种感觉就像是马桶蹲久了,站不起来了,要缓一缓才能站起来。
“那就再躺一会吧。”
陈冠军接着躺,要是他想起来的话扯开嗓子喊一声,大楼里就会有人出来“救”他了,但他不想,因为这是一件很羞耻的事,就像你不会让人来厕所拉你起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