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多想,看见巨龙尸骸的,只有我一个人。”伊兰指了指自己的脸。
“什么意思?”
“那些赫伦兹亚人接济我们之后,便与我们分开了,我捡到了一个人落下的印章,我母亲从小便告诉我行善之举,我就一个人脱离流民队伍去送还印章,在不远的谷地里,我看见了被劈得粉碎的巨龙骸骨,当时还剩下一颗完整的头颅,他们收下骸骨就离开了。”
亚当斯不敢相信眼前的伊兰竟有如此经历,他又问道:“那你还记得那印章的样式吗?”
“很漂亮,但我不记得了,似乎是镀金的。”伊兰摇摇头。
“镀金?获誉者?”亚当斯自言自语喃喃道,随后继续回到伊兰小时候的话题,“看不出来,你以前还是个流民?”
伊兰爽朗笑道:“那想必你还看不出来,我是伯爵之子吧?”
“伯爵?那你来做佣兵?”亚当斯又一次被惊讶到了。
“照卢弗尔的继承制度,我理应是继承子爵爵位,但我放弃了爵位,逃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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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当斯来了兴致,问道:“为什么?你一个流民,居无定所,没有爵位,会拒绝一个身为伯爵的父亲?我可像成为最低等的男爵都难啊。”
伊兰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腰间的剑:“我父亲第一次见我母亲,就差点杀了她,我第一次拔剑,差点杀了父亲的贴身护卫。”
“那他当时知道你们的身份?”
“当然,哪怕我们处于流民队伍里。”说着,伊兰拔出了鞘中长剑,在阳光下,剑身的光泽异常亮眼。
伊兰继续道:“当时的卢弗尔王国的王横死大殿,第一王子继位却被第二王子毒死篡位,乱的很,不少人都选择远离王都,在混乱里,那个冬季的流民很多,包括不少贵族。我从出生到遇见那个男人并没有关于王都的记忆,我一直跟随母亲在外流浪。冬季很长,但我母亲让我活了下来。”
“你有一个伟大的母亲。”亚当斯轻声道。
“可惜她还是死去了。”
“你父亲干的?”
伊兰摇了摇头:“她死于爱情。”
亚当斯不解。
伊兰不再说下去,转移了话题,他举起长剑,指向前方:“我第一次拔剑,剑锋对着他。离开他的时候,离开卢弗尔王国的时候,剑锋对的我自己。反正我现在是一名佣兵了,过往的一切与我无关。”
亚当斯沉默良久,伊兰顿了顿,拍了拍亚当斯的肩:“就说爱一个人这件事,挺特别的,真的爱,是真的可以付之以生命的,但能否得到回应,两说。”
见伊兰如此吐露心声,亚当斯只是默默听着,点头,并无回应。
日上三竿,他们远离了临木城,马上就要到茂林边缘了。
周围的树木由茂密变向高大,野生的兽类也多了起来,体型甚至也开始慢慢变得庞大,但至少不具有什么攻击性。
他们在一处小坡上停下来歇脚,这里刚好有一口清泉,可以解一下残夏的余热。
独眼龙古伊多抱怨道:“明明都要入秋了,这该死的天气怎么还是这么热。”
希米跳下货运车,一把抢走他的水袋扔给背着大剑的格雷格,笑道:“你这里面可装的烈酒,看你一直在喝,不热才怪。”
格雷格接下水袋,喝了一口里面的烈酒,他酒量很好,直呼过瘾。
伊兰站在高处,点名道:“康诺尔,你和罗斯一起在周围看一圈,回来之后乔瓦尼和索达姆交替再巡视一圈。”
拿着圆盾与弯刀的康诺尔和背着长枪的罗斯应和一声,两人冲凉片刻,便遵循着伊兰的命令行动起来。
亚当斯有些奇怪,一直不见艾玛的身影,照理说,她现在也应该醒了。亚当斯询问埃德,却看见埃德优哉游哉的在清泉那边打着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女儿已经一上午不曾露面了。
埃德牛头不对马嘴,莫名道:“已经进入茂林地界了。”
亚当斯很疑惑,但既然她父亲都不着急,他一个外人担忧个什么?
亚当斯捧起一抔水,看着手心倒影着自己的脸,他有些失神,以至于手中的水都从缝隙里逃走,他仍然保持着这个姿势。
或许伊兰的话对他有了影响,让向来做事专注的他,分了心。
看着泉水白粼粼的光晕,他眼前浮现出了一道白色的身影,但很快被涟漪荡开。
他原本背在背上装着剑枪的枪袋取下,放在地上,又取下腰间的佩剑,怀抱着坐在泉边。
“算不上爱吧……”他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