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有什么大事儿发生一样,高强不断地急促地大声呼叫着。
四月的天气就是那么奇怪。
中午还可以穿着短袖T恤,下午却从庐陵县城所在地那个古老盆地的下游,马栏河豁口,猛然刮来一股冷风,吹得校园里刚刚冒出新绿的百年老榆树和高大的老杨树胡乱地、急促地扭动着, “嗖嗖”直响。
浅黄的榆钱和细绒绒的白杨絮混交在一起,随着狂风,满校园地飞扬。
来去匆匆的学生们都不禁要瞥一眼这个穿着奇特、神态张狂、吊儿郎当、大声叫嚣的人,而当碰着高强那双目空一切鹰一般犀利的眼神时,立马又远远地避开他的眼睛匆匆低头走过。
“杨浩宇你给我出来!杨浩宇……”
高强全然不顾别人异样的眼神,依然我行我素地叫嚣着。
“你叫个毛线呀叫!不是说让你别来学校的吗?到底有啥事儿?快说!”
杨浩宇其实早就听见了高强那富有特色的、分辨率极高的公鸭嗓子。
但是跋山涉水了一天,疲惫不堪的他本来是不想理会这个成天无所事事而且不顾约定冒昧来找他的家伙的。
但高强却不依不饶地在那里喊叫,便不耐烦地拿着饭钵推开教室的窗户,探出半个身子,嗔怒地对高强呵斥道:
“干嘛?到底有啥事儿嘛?!”
高强“噗”地一声把快烧到嘴唇的烟屁股吐到地上,刻意地压低了声音,似乎要保守住什么秘密,又似乎捡到了天上掉下的金元宝一样,喜形悦色地对杨浩宇频频招着手,挤眉弄眼地说:
“快来快来!我告诉你一件好事儿!”
杨浩宇看着这张熟悉的表情丰富的脸,心中不由一阵冷笑:实在是想不出这高强除了借钱去买烟喝酒还能有其他什么好事儿!
高强,庐陵县城里出了名的小混混。
这哥们儿整天不是猫在庐陵县影剧院那烟雾缭绕乌烟瘴气的录像厅里看黄色录像,就是撅着屁股叼着劣质香烟在大街边与一班小混混赌五毛钱一局的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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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就隔三差五地为泡马子和别人打架斗殴,瞅准机会就聚众诈金花打麻将赌博。
每周五、周六,高强铁定是要花两块钱门票进到庐陵县群艺馆二楼的舞厅玩耍一番的。
他总是高昂着他那喷满了摩丝的头、撅着屁股僵直着身板挨着个地搂着那些擦着血红口红、洒着劣质花露水的寂寞风骚的老女人们黑汗直流地跳舞。
一会儿快三,一会儿慢四,偶尔还关掉灯来段儿贴面舞。
或者是在转动着的镭射球射出的星星点点斑斓的灯光中,就着“冬天里的一把火”胡乱地蹦上一段迪斯科。
回过头来便会向别人炫耀说,今天又摸了哪个哪个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