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是的，是人类。”她肯定地点了点头。

罗维睁了睁眼，脑海里一下空了很多。

但很快的，又有新的思绪不断填补上来，神情逐渐变得阴冷下去。

这可真是个，让人意外又自食其果的答案。

“如我所说，最开始的确是意外，当现神闯入这片大陆，古神就立即接过了事态，人类凭自身力量在这场灾难前根本无能为力。”

路西菲尔语气冷了下去。

“但之后就不是了，是他们在暗中毁掉了双方神明的和谈，得知归无海和命运星空的事情后，也是他们开始处心积虑地计划着，当我们赶到这里找到这些机工女神，就知道一切都为时已晚，他们中的少部分已经进入了第三世界。从那一刻我的主人便预感到，世界在一千多年后将迎来毁灭。”

“……”

罗维把脸埋进了阴影。

也就不奇怪路西菲尔对人类的态度如此不满了，在那场由神明决定命运的战场，人类的确是足够渺小且容易被忽视的部分，连神明都共识这场错误只是个意外，谁又能想到犯下无知之罪的羔羊，之后又数度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甚至还是主动犯下的。

“我们对第三世界并不了解，不清楚他们在那里遇到了什么，处境是主宰还是被奴役，又是否信奉了未知的神明，但毫无疑问的是，离我主人预知的世界毁灭，时间已经不多了。”

罗维当然知道。

他亲眼见证过那个结局，即便想否认那只是个预言，游戏里发生的一切除了最后的剧情杀，一切却又合情合理，而他穿越后，也的确也挖出了原本未曾发现的真相，根本骗不了自己。

“古人类这么做，有确切的动机吗？”罗维问道。

“只是我们的猜测，”路西菲尔闭起金瞳回忆道，“人类虽然仿造神明的力量创造出了机工女神，但比起遵循守护人类职责的创造神，他们更加信奉掌控权柄庇护他们的古神，这不仅是一直以来的信仰，也是从文明萌芽时期便刻在骨子里的天然崇拜。所以我想……虽然没有表达出来，他们心底里大概并不能容忍，自己的神明与外来神共同治理同一个世界，现神会怎么对待毁了他们家乡的自己，在人类心里应该是感到恐惧的。”

“……”

所以他们对愿意接受和平的古神感到不满吗。

古神阵营在当时的确更强，但竟然是人类撕毁了双方神明的和平提案，背刺了自己的神明。

有机工女神在，暗中处理掉个别弱小的古神和现神不至于特别困难，可以想象当时的状况，为了庇护人类而被创造的神明，反而成了人类的刽子手。而家园仍在崩塌、信任也面临破裂的现神，除了放手一搏根本无路可走。

古神，现神，机工女神。

三方神明的战争，竟然是人类在暗中作梗。

“所以，”罗维闭眼冷静道，“是不是该到我的环节了？”

“是，在得知世界必定走向毁灭的结局后，我的主人和几位志同道合的神明共同开始寻求规避的方法，在做出了诸多努力之后，终于观测出在一千二百年后的今天，存在着那么一个最具备可能性改写这一切的人类。”路西菲尔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个人不是你。”

“莱恩·希利落。”罗维肯定道。

不愧是天命之子。

相较于被什么未知的存在选中，罗维更倾向于这是从星空的轨迹上得出的结论，恐怕是因为莱恩只要一旦踏上冒险，他的旅行轨迹里或多或少会靠近第三世界一些可能的预谋发生地，不管他本人有没有注意到。

并且时间上，也正是敌人蠢蠢欲动开始有所行动的时机。

《薄暮之剑》以莱恩作为主角，自然是不会没有意义的。

路西菲尔奇怪地皱了皱眉，“我并不知晓对应的名字，但人类的一生并非完全固定的，即便有可能参与，也时常因各种各样的意外而错过，比如错过正确的年份，或者根本没有前往对应的地区，占星师们喜欢将其称之为「命运的波澜」，具体还挺复杂的，毕竟我们也不知道敌人详细有什么预谋，都是通过间接的推演来判断。但无论如何，这是我们所能找到，已经最有可能的人选了。”

“然后呢？”

罗维也挺好奇的，上一轮他压根毛都没发现，直到结局才醒悟过来。

但要是说他菜吧，又为何要选他来到这个世界？

“然后我们找遍了所有方法，比如埋下神器和线索，通过轻微影响命星制造一些联系，得出的结果却从未改变过，因为我们只能看到结果，无法决定过程，”路西菲尔抬起了头，“罗维，你明白吗，根本没有成功避开毁灭的那条路。”

“……”

占星术并不是万能的。

从一千年前预测到毁灭就已经很不可理喻，这大概是由于那位天使造物主的本质与世界生灭有关才能感应到，而想要提前一千年去判断第三世界的幕后会如何布置，具体在哪里行动，神也决定不了，更无法操控莱恩去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