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面前这个人一点都不觉得他做的是错事。
而“错”的定义在这样的灰色产业链中的确很模糊,换句话说,就是没人能给他定罪。
不过,他也不需要他们真的认识到自己错了。
只需要他们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苏成意无心干涉这一切,这不是他能改变的,同时他也对其他人那些所谓“你情我愿”的选择没有兴趣。
而金镇赫所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他盯上了不该碰的人。
金镇赫习惯性地开始为自己的丰功伟绩展开演讲,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连翻译都翻译得烦躁的时候,他才停下来。
“那个,可以喝一点吗?有点口渴了。”
金镇赫脸上堆着笑容,指了指桌上的红酒。
嗬,这货还享受上了!
小郑没好气地“啧”了一声,拿起桌上的红酒瓶放到旋转台上。
苏成意却伸手阻止了他的动作,主动握住了红酒瓶身。
LePetitdeMoutonRothschild,产自法国波尔多波亚克的一款名酒。
苏成意晃了晃瓶身,撬开瓶盖,跳过了醒酒步骤,直接将酒倒入杯中。
金镇赫在对面看得颇为心痛,却又不敢阻止他。
这是品质很好的一瓶酒,酒香浓郁,色泽深红。
居然被这样一个不懂行的年轻人给糟蹋了!
苏成意端着杯子走到他面前,斜身靠在桌边,微微俯身。
“干杯。”
话音刚落,他就把手里的红酒泼到了金镇赫的脸上。
酒香凌冽,金镇赫愣在了当场,他终于回忆起了被他遗忘得差不多的那场饭局。
那个漂亮女孩也是这样,毫不犹豫地把红酒泼到了他脸上。
喧闹的酒桌瞬间变得寂静下来,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她。
而她长发扬起,明亮的眸子带着凉意。
苏成意瞧着他的神情,猜到了他想起了什么。
他略略勾起嘴角,倚在桌边再次将自己的杯子满上。
金镇赫回过神来,再次抬头看他的时候,红酒又猝不及防地泼了上来。
头发被打湿得很狼狈,平日里总是很重视自己形象的金老板此时却没什么勇气展现自己的愤怒,只是有些愣神地舔了舔脸上的液体。
下一次迎来的却不单只是液体。
苏成意连着酒杯一起砸到了他脸上。
他的动作弧度并不大,但玻璃杯已经四分五裂。
金镇赫的脸上火辣辣的疼,他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年轻人的眼神和当年的陈锦之很像。
“记清楚了么?”
苏成意淡淡地开口。
他这个问题在旁人听来或许有些不明所以,金镇赫却觉得自己懂了其中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
金镇赫是个不记事的性子,被陈锦之当众臊了面子,当时虽然暴跳如雷,恨不得找人弄死这不知好歹的女人,但事后去会所玩了几天就忘得差不多了。
但这个年轻人不喜欢这样。
他要自己清清楚楚地记下来,那时候是怎样愤怒的,这时候是怎样受辱的。
苏成意笑了笑,似乎对他这样的反应有些满意。
“记清楚了,那时候的事情是我不对,是我冒犯了,我以后不会再这样.”
金镇赫见状,更是说着蹩脚的英语夹杂韩语一遍遍认错。
但苏成意对此兴致缺缺,这些因为害怕而脱口而出的说辞没什么好听的。
这时候他看到了对方衣服上掉落的玻璃渣,方才摔杯子的时候遗留的,此时正星星点点地闪着光。
苏成意忽然倾身向前,惊得金镇赫往后一缩,以为他又要动手打人。
对方却只是掸了掸他的衣领皱褶。
金镇赫正在困惑,苏成意摊开手掌向他示意。
“张嘴。”
“.什么?”
金镇赫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冰凉的玻璃渣子被尽数倒进了他的嘴里。
“咳咳咳!”
血腥气一下就从口腔里泛了出来,刺痛着人想要大叫,却因此而感到更加细密尖锐的疼痛。
苏成意侧身,对着小郑勾勾手。
一个完好的杯子被递到了手里,方才金镇赫口渴的时候觊觎许久的昂贵红酒此时终于来到了面前。
“喝。”
苏成意言简意赅。
金镇赫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颤抖着手接过杯子。
这时候喝酒会是什么效果是个人都能猜得到。
可是见识了他的手段,此时不配合,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更是无人知晓。
金镇赫眼圈通红,死死攥着杯脚,在对方饶有兴致的眼神中仰头喝了一口。
酒精瞬间将口腔里针扎般的疼痛放大到几十数百倍,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哀嚎,只觉得自己恐怕下一秒就要晕死过去了。
晕死过去也好,偏偏大脑如此清醒,每一分疼痛都成功传达到每个神经末梢。
金镇赫的眼前一片模糊,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不知何时已经无力趴在了地上。
最后的意识中,他看到几人起身离开的背影逐渐拉远,正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
“少爷,你下手会不会忒狠了一点?我怀疑你肯定有点什么心理问题,好家伙,血呼啦的你也不嫌膈应。”
“不过啊,受了伤确实应该酒精消毒,你这也算是合情合理了,避免伤口感染嘛。”
“吃早饭吗?我昨天瞅见一家炸酱面好像还行。”
在其中一人聒噪至极的自言自语中,大门关上,四周重归寂静。
金镇赫终于在这个他积攒了无数酒后谈资的场合中,如愿以偿地昏死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