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倾眠戳戳他的手臂示意。
苏成意顺着她的话,重新端详了一下手里的两幅糖画。
龙吟虎啸,怎么看都不是能被叫做“小脑斧”和“小金龙”的萌物。
苏成意想了想,回答道:
“选老虎吧。”
老虎所用的麦芽糖要少一些,龙太多了,吃起来费劲。
“好哦!”
楚倾眠把手里的玫瑰花束和他手里的糖龙掉了个个,随后扭头向路边跑去。
“苏叔叔!”
苏成意抬眼一看,这才看到路边不知何时已经多出来一辆熟悉的林肯领航员。
苏泽朗戴着墨镜,正呲牙笑着,对两人做出非常浮夸的挥手动作。
楚倾眠一溜烟跑到车边,就把手里的糖龙从车窗里递给驾驶座的苏泽朗。
“你怎么知道叔叔就爱吃这口甜的呢?!
谢谢谢谢!万分感谢!”
苏泽朗装模作样地双手合十,做出万分感谢的动作。
楚倾眠见状便跟着搞怪地摇头晃脑,活像个漂亮的陶瓷娃娃似的,笑吟吟地说道:
“猜猜猜猜!随便一猜!”
苏成意叹了口气,觉得这两人似乎倒是真玩得来。
两人幼稚到一块儿去了。
他将玫瑰花夹到胳膊底下,腾出一只手来拉开后排的车门。
楚倾眠看起来像是在跟苏泽朗打招呼,实则眼尖得很,马上就见缝插针,想先一步钻进车里。
苏成意瞧着她像只急着逃回洞里的小兔子似的,暗自好笑。
他一边侧身给她让出位置来,一边伸手挡在车门顶上,避免她冒冒失失地磕到脑袋。
等到她在后排规规矩矩坐好,苏成意才上车,关上车门。
车里的空调冷气开得很足,换气也开着,苏成意估计苏泽朗是方才来的路上一时没注意,在车里抽了烟,这会儿正在紧急补救中。
今天约楚倾眠出来也是要进行一个“见家长”的环节。
毕竟都回棠安来了,不见一面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虽然楚倾眠这边没有发生像陈锦之那样的“大事件”,但苏泽朗这人成天就惦记着吃喝玩乐,偶尔想起来还有个便宜儿子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操心苏成意的终身大事。
去年苏成意过生日的时候,他写的贺卡就专门强调了这一点。
大学期间搞定人生大事,读研期间三年抱俩。
这会儿儿子已经有了极其适合结婚的恋爱对象了,时常联络联络感情是必要的。
再者说,苏泽朗对于苏成意的所有一切都非常放心,唯独“谈恋爱”这件事上例外。
他倒不是觉得自家儿子有哪点不值得女孩儿们喜欢的,只是担心他这闷葫芦性子不会哄女孩欢心,恋爱中倘若出现什么问题,也不会主动开口解决。
爱情这件事吧,最忌讳的就是“误会”。
这是苏泽朗亲身经历过的,得出来的是痛彻心扉的经验。
想到这里,他又下意识地想从口袋里摸烟,但手上举着的糖龙阻止了他的动作。
苏泽朗吸了口气,打量了一下手上这条盘旋飞舞的飞龙,笑着说道:
“好手艺啊!”
说着就张嘴啃了一口,把飞龙的形状啃得七零八落。
苏成意没回答他这夸张的感慨,只是把手上的糖老虎送到楚倾眠嘴边。
“我不想吃。”
“那你尝一点点,剩下的给我吃,好吗?”
楚倾眠也不强迫他,只是眨着眼睛一脸期待地说道。
很难有人可以对着这样一双眼睛说出拒绝的话来,苏成意点点头,将老虎的“王”字咬下来。
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甜腻,只是稍稍有些粘牙。
楚倾眠似乎很开心他可以配合,苏成意嚼着糖碎,对此感到略微有些不解。
苏成意并不知道,在楚小眠同学的认知里,这些传统的特色民族艺术之中,都蕴含着唯独属于我国人民的“小福气”。
她小时候见到糖画最多的地方,是在参加庙会集市的时候,几乎每个小孩子手上都会举着一副糖画。
有的是十二生肖栩栩如生的动物,有的是花卉浮雕,还有一些是代表着吉祥如意的图案。
阳光之下晶莹剔透,金光弥漫,煞是好看。
幼崽时期的楚倾眠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虽然很想要,但被严厉拒绝过一次之后,她便也懂事地不会再提。
如今长大之后,稍微脱离了一些人身钳制,她才有机会将这些童年缺失的部分补偿回来一部分。
虽然迟到的糖果总是难免带着几分变质苦涩的味道,但随之而来的也有一件好事。
那就是楚倾眠可以把藏在她记忆里的这份“小福气”,分享给她在这个世界上最最喜欢的人。
希望庙会上那位笑呵呵的弥勒菩萨,可以保佑他欢欢喜喜,开开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