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她慢吞吞的爬到四楼,在经过那扇防盗门的时候,脚步自然而然就停了下来。

然后她转头,盯着防盗门上那个掉色的福字看了好一会儿,终于上前,敲门。

笃笃笃、笃笃笃。

很规律,一点都不着急的敲门声。

响了五次,房门便被人打开了。

叶空又一次看到完全体的温璨。

高而挺拔,穿着普通的T恤长裤也依旧掩不住一身贵气,还很温柔。

他看着她,好像早知道她要来似的,笑了笑:“孤儿院没事了?秦见白有没有难为你?”

叶空歪着头想了想:“不算难为,但的确给我找了点小麻烦,不过我想,我已经报复回去了。”

“我派去的律师告诉我,已经有人在为那个案子奔走了。”

“我知道,我刚才那边回来,是叶臻在多管闲事。”

“他身份瞩目,说不定会给你惹来更多的麻烦。”

“所以我已经警告过他了。”

“安全起见,我还是找人去跟他谈谈吧。”

“也行,你一个资本家,应该对这些事比较有经验。”

“……”

“……”

对话莫名的结束后,两人都静默了好几秒。

然后叶空盯着他说:“你不让我进去?”

“……”

温璨愣了一下,握在门把手上的五指微微收紧。

下一秒他就看到面前的少女耸了耸肩:“好吧,是我唐突了,那我走啦。”

她甚至用了“啦”。

认识这么久,温璨从未听过这个从外表冷到心里的少女用这样可爱的语气词。

一股难言的感觉从心底卷上来,就像一锅水在心脏里被煮开,刚刚冒起咕嘟咕嘟的气泡——可这个地方,是他的禁地。

是连他外公都不能轻易进来的秘密之所。

他当然不能也不该让叶空进来,他们只是比较合得来的合作伙伴不是吗?

可当那些气泡清脆爆开,发出啪一声响的时候,他听见自己已经不由自主的开口:“没有不能进。”

少女转头,好奇的看他。

温璨盯着她看了好几秒,才松开门把手,如叹息一般的发出邀请:“你进来吧,我正在做早餐。”

·

外表是老破小,走进去却仿佛坠入了魔法世界。

这是叶空的第一感觉。

和老头家一样的老旧户型,但客厅里没有任何常规的家具电器。

花纹复古的长毛地毯铺满每一个角落,皮革沙发看起来已经很有些年岁了可质感依旧很好,只是一看就是美貌摆件而不是真的给人坐或躺的,除此以外,到处都是书。

沙发上,地毯上,还有巨大的书桌上甚至椅子上。

它们摆放得乱七八糟,几乎要堆到天上去,还有草稿纸散了遍地。

而原本应该挂着电视的墙壁上,挂满了黑板,整整两面,一面旧一面新。

要说怎么分出新和旧,是因为两边的黑板都挤满了叶空看不懂的数学公式,只是旧的那半边黑板上,粉笔留下的痕迹明显有些褪色发灰,如同时光固执而孤独的残留,而新的那一面笔迹雪白,一看就是刚写上去不久。

叶空短暂的发了会儿怔。

不知道是不是脑子里那所谓的该死的天赋又在作祟,她一刹那几乎感觉到令人头皮发麻的触动。

在这如异空间般拥挤又陈旧的房子里,她仿佛看见了两道身影同时站在黑板前写写画画。

粉笔在黑板上留下痕迹也留下急促的声音。

于是这些密密麻麻的公式不断成型,只是旧的那一面从一开始就是褪色的笔迹——就像幽灵在陪伴着另一个人书写,又或者,从粉笔落下的瞬间,时光便已经无声剥落了多年。

——叶空以为自己立刻就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从来都不会反省自己的叶十一难得真的感到了心虚。

她顿住脚步,扭头往外走:“要不我还是出去了,本来我也是临时兴起……”

“……”话没说完,她的手被人拉住了。

正好拉在她手腕上方,前天夜里伤人也划伤了自己的地方。

一道很细的伤口,如今留着一道浅浅的痂,等到脱落就算完全愈合了。

温璨本想说的话被手指下的触感截断了,他手指上移,握住没有受伤的小臂,再轻轻一拽把人拽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