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董承伏完:杨公,求求你在天子那为我们说说好话

“杨公,你不能如此无情啊!就当是老夫求你了!”

两人哭得一个比一个伤心,苦苦哀求杨彪带上他们一起投天子,别把他们当踏脚石。

“我没有!我真没有啊!”

杨彪都快崩溃了,这两个老匹夫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伏完叹息道:“杨公,你不必装傻充愣了,我就问你一句话,令郎如今身在何处?”

“你若是能马上把令郎叫出来,我们就相信你没有掉包天子;如果叫不出来,令郎就是留在了邺城为陛下效力!”

他们刚刚察觉到许县天子有可能是假的,后脚杨彪就把儿子派去了邺城。

这目的实在太明显了。

分明就是杨彪担心事情败露后遭遇不测,先一步把儿子送去了邺城,以此保存杨家的血脉!

以他一人的牺牲换取整个家族的利益。

如果换做他们是杨彪,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与家族利益比起来个人的生死实在无关紧要。

“我……”

杨彪在伏完的逼问下哑口无言。

因为杨修的确不在府上。

董承见此心中更加确信了心中的猜想,唉声叹气道:“杨公,你现在还装就没必要了,我们也不是傻子。”

“我们并不打算与你争夺利益,我们只是想保全家族而已,这都不行吗?”

“哪怕看在我们一路患难与共的份上,你也不能如此铁石心肠。”

“我女儿的贵人之位是铁定保不住了,伏公女儿的后位更不用说。”

“即便日后陛下重整山河,我们两也对你产生不了任何威胁。你就当发发善心,救一救我们两家几百条人命吧!”

杨彪深吸一口气,举起手,伸出三根手指沉声道:“我杨彪对杨家的列祖列宗发誓!我绝没有偷偷将天子送去邺城,这一切和我没有任何干系!”

“有违此誓,皇天不佑,后土不葬!我杨家从此以后断子绝孙!”

杨彪直接拿杨家的祖宗还有后代,当着伏完和董承的面立了一个狠毒至极的誓言。

伏完和董承显然没料到杨彪会做得如此决绝,现在他们就算想逼迫也没法逼迫下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后,各自叹息一声。

“杨公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我们过几日再来拜访,告辞了。”

即便杨彪发的誓言很狠毒,可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他们依然很难相信这一切不是杨彪干的。

当然,有可能真的不是杨彪干的,而是杨修或者杨家其他人干的,如此也不违背誓言,杨彪只是知情而已。

不过他们也都清楚哪怕现在急需逼迫杨彪,也得不到任何结果,还是回去好好商议一下再说。

“你们……”

杨彪看着两人离去,心中气极。

他看得出来伏完和董承并不信,可他能有什么办法自证?除非杨修从邺城回来!

“唉!”

杨彪疲惫非常地坐了下去,扶着额头,神色复杂。

他不希望杨修回来。

因为不管掉包天子的事情到底是谁干的,但根据董承、伏完的反应,邺城的天子很大可能就是真正的天子。

杨修留在邺城,对整个家族有益。

至于他……

杨彪摇了摇头,起身走出书房,佝偻的背影渐渐挺直,脚步也越发沉稳有力。

死又何妨。

汉祚将兴,死亦无憾。

……

邺城。

皇宫,宣室。

刘协正手持毛笔,在绢纸上书写。

高览带了一名长相极其俊美的中年男子进来。

一见刘协,那美男子纳头便拜,“臣崔琰,参见陛下!陛下千秋万代,长乐未央!”

刘协置若罔闻,直到写下最后一个字,方才说道:“起来吧。”

“谢陛下!”

崔琰谢恩起身,身体微躬站在原处。

他虽然不知天子突然召见所谓何事,但心中隐隐有所猜测。

因而从踏入皇宫的那一刻起,他便心弦紧绷。

“你出自清河名门,而今身居骑都尉一职?”

崔琰闻言,神色越加紧张,“回陛下,臣的确出自清河崔氏。冀州牧授予臣骑都尉官职。”

骑都尉,掌监羽林骑。

可他的官职非天子册封,而是袁绍授予。

无论是他还是袁绍,都犯下了大罪。

之前天子是袁绍的傀儡倒也罢了,可如今天子大权在握,真要追究起来,他脑袋落地都是轻的。

正当崔琰以为要迎接天子的雷霆之怒时,刘协却跳过了这个话题,指着桌案上的绢纸,道:

“听闻你师从海内大儒郑玄郑康成,且来看看朕这首诗如何。”

“喏!”

崔琰胆战心惊的走到刘协身旁,探着脑袋看向绢纸上的文字。

“好字!”

刚一看到上面的文字,他就脱口而出发出一声赞叹。

向来喜爱书法的他,强忍着心中的惊慌问道:“敢问陛下,这是何书法?”

刘协波澜不惊的说道:“此乃朕琢磨出的书法,取名为楷书,亦称汉楷。”

为了天子的颜面,他可是下了好一番苦功,才练就了如今的一手楷体。

而且还是颜真卿的颜体。

此时得到崔琰发自内心的夸赞,不免觉得这些苦都值了。

崔琰见猎心喜,双眼放光的盯着绢纸上一个个文字。

只觉得这书法结体方正茂密,笔力雄强圆厚,笔画横轻竖重,气势庄严雄浑。

不禁感慨道:“形体方正,笔画平直,可做楷模。陛下独创的楷书,当真令臣敬佩万分!”

刘协好不脸红的将崔琰的夸奖全盘收下。

欣赏完书法字体之后,崔琰认真的看起了绢纸上写的诗。

越看他越是心惊,越看他心中的恐慌就越少。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

直到整首诗看完,崔琰佩服的同时,也明白了刘协让他看这首诗的意思。

转过身,脸色肃然的大礼参拜:

“臣崔琰,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刘协一直冷漠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平身。”

“来人,赐座。”

话音落下,马上就有宦官搬了个小马扎过来。

崔琰受宠若惊的坐下,但也只敢坐下半边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