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北衙监牢。
这里就是传说之中的天牢,能进这里的都是皇帝亲自下旨获罪的重犯,由禁卫军负责看管。
袁绍如今就被关在此地,整个北衙监牢里仅有他一人而已,牢内与世隔绝,所以这些天来他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但从看管他的羽林卫的无意闲聊中,他却得知了一件事——刘协已经将袁氏族人全部抓捕,并且将要公开处刑!
“不可能的,刘协绝不敢这么做!”
“肯定是他们在故意骗我!”
袁绍脸色狰狞的自言自语,根本不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
可他变幻不定的脸色,却暴露了他心中的不安。
因为他忍不住往最坏的方面去想。
假如……是真的呢?
刘协当殿杀了荀谌,如果真的气急败坏之下诛他袁氏全族,他该怎么办?
一瞬间,惶恐后怕如同潮水般铺天盖地向袁绍涌来。。
如果袁氏全族真的因他而死,那他就成了袁氏的罪人,死后都无言去地下见祖宗。
“不对,还有袁熙那个孽畜!”
“这孽畜虽然不孝,但却也是袁家血脉,刘协肯定想让他来继承袁氏的势力,怎么会铲除袁氏全族?”
“若族诛袁氏,不仅平白断绝了一大臂助,会让袁熙寒心,更会让诸多投靠他的世家惶恐,他不敢这么做。”
尽管惶恐不安,但袁绍心里仍然存着一丝侥幸。
诛了他袁氏全族,对于刘协来说绝对是弊大于利的。
他相信以刘协那隐忍的城府和心性,绝不会这么不计后果地冲动行事。
冷静个几天,等那些世家们上上奏折求求情,给一个台阶下,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想到这里,袁绍才放下心来。
同时忍不住冷哼一声。
“到底还是年轻,妄图以一人之力对抗冀州世家……就连你倚重的甄氏都是世家之一,你如何对抗的了?”
“想统一天下就必须得到世家支持!”
袁绍心中耻笑着刘协的天真。
自光武皇帝以来,虽然做大的、争来争去的都是外戚和宦官,但世家的地位一直稳固。
最具代表的就是杨氏和袁氏。
弘农杨氏,五世三公,论起底蕴比他们袁氏还深厚,朝堂之上的许多高官重臣都和杨氏有所牵连。
汝南袁氏,四世三公,在太平之世倒是没法与杨氏比拟。
但在如今的乱世天下,他袁家门生故吏都是遍布天下各地各处,论起影响力要远高于杨氏。
他当初为什么敢召董卓入京?
因为董卓亦是他袁家门生。
他为什么能轻而易举地从韩馥手中夺得冀州?
除了其他原因之外,也因为韩馥是他袁家故吏。
可见世家的影响力和脉络之深!
就拿刘协来说,假如失去甄氏为其提供钱粮,没有世家帮忙供给,如何养的了那么庞大的一支军队?
“这次事件之后,刘协肯定会对袁熙还有那些世家生出怨恨,朝堂上那群臣子也不会再那么安分。”
“我离间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袁绍冷冷一笑,刘协中了他的计谋,统一天下的脚步必定会受阻,他很乐意看见这一幕。
就在此时,脚步声忽然传来。
他抬头看向牢门外面。
只见张郃、高览二人带着几名羽林卫走进大牢,在他手脚上戴上重重的镣铐,押着他离开大牢。
袁绍也没反抗,只是讥讽道:“那昏君等不到南下之际再杀我祭旗了?”
张郃,高览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
只是一言不发的押着他离开大牢。
北衙监牢外,一辆囚车停在门口。
袁熙正站在囚车旁边。
如今的袁熙看起来就像是换了个人,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不说,浑身上下也透着一股阴郁的气质。
袁绍见此不由得感到心惊。
这才短短数日不见,这孽畜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
“将这逆贼押上车。”
张郃对身旁的羽林卫吩咐了一句,然后神色复杂地看了袁熙一眼,叹道:“司空,节哀。”
袁熙扯了扯嘴角,似乎想露出一丝笑容,但最终还是没能笑出来,只能点了点头。
“时间差不多了,出发吧。”
张郃前去带领羽林卫开路,而袁熙则是驾着囚车,在羽林卫的护送之下,一路往城外驶去。
望着袁熙瘦削的背影。
袁绍心中越发不安了。
“刚刚张郃称呼这孽畜为司空,刘协居然提拔他到三公的位置了?”
“还有节哀,节哀什么?难道今日要处斩我,所以才让这孽畜节哀?”
“不对,如果我真的要被处斩,这孽畜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伤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袁绍心中充满了疑问,心中浮现一个不妙的念头,他很想开口问一问袁熙,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沉着脸端坐在囚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