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乘客稀少,羽田机场在半个小时前发生了恐怖袭击,日本人很懂趋利避害,市民们少有要去闯闯龙潭虎穴的想法
路明非叼着麦芽糖往两边的车厢张望,很远才能看到稀疏的人影,虽然是上午,却冷清得像是深夜。
车厢里安静得可怕,外面呼呼的风声尖啸着在这份安静中撕裂开一道小小的口子。
闲来无事路明非打开连连看玩单机,脑子里却仍旧是刚才从诺玛那里得到的视频邮件。
他的心里隐隐不安,意识到今日的东京已经彻底成为了某个巨大风暴的核心。白王的复苏在这场风暴中已经不算什么了,因为有很多双命运之外的眼睛盯着她呢,她的骨血她的灵魂她的权力她的一切都必定会被剥夺。
这里已经不是小鬼的主场了,真正的大怪物们正在磨牙吮血准备坐上餐桌享受最终的盛宴。
路鸣泽说过路明非也是大怪物,可他并不这样认为。时至今日路明非依旧觉得自己只是想改变些曾注定要在命运中绽放的悲剧,他对与其他那些面貌不详的恶鬼们一起分食这个世界并不感兴趣。
路鸣泽希望他走上某条迄今为止依旧不明晰的路,可路明非并不想走那条路。
他在心中酝酿着雷霆暴雨般的愤怒,当着愤怒再也无可抑制,怪物们就会惊恐地发现被他们当做主食的家伙突然掀翻了餐桌,要用刀剑把他们钉死在青铜的柱子上。
——狂风裹着牛毛似的细雨咆哮着掠过飞机跑道,黑色的湾流G550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声撕裂云层红,那是卡塞尔学院校长的专机斯莱普尼尔,它的的引擎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和风的啸声一起在空荡荡的羽田机场回荡。
昂热能在天空与风之王维德佛尔尼尔的加持下看出夏弥原有的身份,自然也知道所谓康斯坦丁其实是一只真正的初代种。只是他的权柄被剥夺了。
校长和路明非心照不宣地没有说起过这件事情。
康斯坦丁失去了他的权力,所以昂热不知道他曾是哪一位君王,但不妨碍他的警惕。就在路明非和夏弥离开芝加哥前往东京之后昂热甚至考虑过要杀死康斯坦丁。
但那个男孩似乎对人类并无恶意。种种迹象表明他并不是像诺顿那样从茧里复苏之后活跃在人类世界的龙王,而是带着记忆从古代走出来的老人。这样的龙王居然会如此怯懦、如此平和,简直颠覆了昂热在过去对龙类的认知。
何况既然大地与山之王能因为一个男在末日降临之前和他们站在一起,那为什么这位失去了自己桂冠的君王不能这样呢。
只是昂热是活了一百三十岁的老人,他知道有些东西能把一个人改变成何等陌生的东西。
比如那些刻骨铭心的仇恨,仇恨的烈焰在他的心里熊熊燃烧,甚至能支撑这样一个早该死在一百一十年前的老家伙直到今天仍旧能活跃在对抗龙类的第一线。
所以即使学院放任康斯坦丁留在山谷学院与那些预留生们一起学习人类和混血种的知识,却依旧时刻都有一支填充了贤者之石子弹的狙击步枪瞄准着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男孩的眉心。
斯莱普尼尔降落在羽田机场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四十分,这个时间点即便是这样客流量空前的国际机场也比其他时间段显得冷清,绝大部分跑道都处在关闭状态,少数准备让航班降落的跑道也隐在长长的指引灯中。
不久前机场得到通知要将最边缘的一条跑道清空,随后东京都航空管制局在那条跑道的周围拉起密不透风的铁丝网,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机场的工作人员全部被驱离了现场,穿黑风衣的男人们鱼贯而入,他们每一个都怀抱着突击步枪,有些人竖起了风衣的高领,顶着夜间的强风警惕地四望巡逻。
距离楚子航小组在东京街头遭遇死侍群袭击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在信息和交通如此发达的今天,橘政宗与犬山贺向学院做出让步后的三个星期之内执行部的力量就已经渗透到了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一个专员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天空,那里是漆黑的,只有偶尔亮起的探照灯光束孤零零地扫过,云低得像是压在头顶的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