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上，吕市长提议，结合企业改制，精减人员，调整结构出发，提议推荐侯润凡担任交通局局长职务。

由政府市长会议来推荐人选原则上并不合适，但在当时特定的背景和环境下，原本不合适的事情却变得合乎情理了。

就拿吕市长来说，他在担任省政府省长助理一职，同时还兼任着省建设厅厅长这一要职。

当时，这种一人身兼数职、甚至多个重要职务的现象，在某些关键部门似乎更有助于推动工作的顺利开展。

见大家有些犹豫，吕市长介绍说，昨天他亲自前往市委面见徐书记，徐书记认为应该由政府提供一份详细的推荐材料交给市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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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英东副市长，但令人意外的是，英东副市长并未表示任何反对意见。

于是乎，在场的各位顺水行舟般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个决定，整个事情便如此敲定下来。

这一系列动作看似波澜不惊，实则蕴含着无尽的深意和权谋。

每个人都在这场无声的角力中扮演着各自的角色。

然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很快，由政府办公厅起草了一份推荐侯润凡职任交通局局长一职的推荐材料，以会议纪要的形式，送到了市委办公厅。又很快转到了徐书记的案头。

徐书记看着这份材料，皱了皱眉头，双无柰的摇摇头。、

抬头看了看身边的马秘书：“小马，看看这份材料，有何感想。”

“徐书记，这个从组织部门角度，我没有发言权。我只谈谈我个人的想法。吕市长提拔侯润凡当交通局长，抛开他与侯润凡个人的关系。依吕市长的为人处事，这件事情不奇怪。海安县，现在是海安市，敢想也做，这一点在全省都是公任的。海宁省东南部到处是矿山，别的地方不敢开，他们那地方敢。搞市场，申城的市场虽然全国也有名气，那只是从全国进货，再批发给东北地区，充其量算做批发中转站。将来一但交通发达了，货物运送到东北各地，这个市场吞吐能力会大大削弱。海安市不仅有全国最大的箱包市场，背后还有大量的手工作坊，除了仿冒名牌商品，还有自己的地方品牌。从这一点上看，海安市改革上有想法，关键是他们敢干。”马秘书说到这，觉得有些失言。

看徐书记点着头，并没有多想，又继续说道：“但是，英东副市长在政府部门工作时间长，特别是他岳父也是咱们申城市的老区长，他这个时候，不仅没有提醒吕市长这个事情应当慎重考虑，反而站在了吕市长一边。这个事情挺蹊跷。从我个人的看法，他们之间背地里，还是各怀心腹事，面和心不和。”马秘书说道。

“小马啊，难怪人们都说你是市委第一大秘，看问题有深度。只是你的想法，还没有完全表达出来吧。好好，不说了，能够说出这些，在官场已经不容易了。谢谢你对我的认可。这样，一会你把这份材料送到组织长那。”说完，徐书记拿起笔，在材料题头上写下：阅，转组织部。下面留下自己的名字。

马秘书看了看，没有做声，拿着材料走了出去。他心里知道，这次侯润凡提拔的事情，一定不会有结果。

这么多年的官场，一些关键的问题，领导的公文批转很重要。

象这样需要公开考核评议，组织上会的事情，如果徐书记同意，会很明确的写明：已阅，请组织部考核，议定。而这次，徐书记的否定的意见已经非常明确。

而官场上，还有一些，在政策层面，不清晰，却还要表达意见的问题上，一些领导则会在圈圈上做文章。并不表明自己的立场。这样，即使将来办错了，决定错了，也给自己开脱问题，留有口词。

就拿吕市长来说，一些比如人员调动，建设项目分配问题上，如果他同意，只需要在该人名字上，逆时针画个”圈圈“，然后把圈圈的尾巴向上一挑，在边上写签上自己的名字，这个事情就定了。

而若是在这个人名下，顺时针方向画一个圆圈圈，并且要在圈圈后面留下一条小小的尾巴，尾巴冲向下方位置，这个人的人事调动也就没了戏。

尽管领导可能并未发表任何意见，但作为下属，如果连这一点都无法理解透彻，那么恐怕就不适合在这个圈子或场合中继续玩耍下去了。

毕竟，在某些特定的环境和文化背景下，这些看似简单的官场符号或者行为举止往往蕴含着深意细心观察、领悟并准确解读其中所传递出的信息，游刃有余地应对各种复杂情况，才好在职场生涯中立于不败之地。

很快组织部门的意见出来了。

意见很巧妙，并没有把针对侯润凡企业改制造成的各种问题放在头里。而是说，侯润凡同志现为申城市公交公司经理，单位为国营加集体，属于企业单位。虽然现待遇副局级，参照政府机关，仍然是“正处级”，故按照组织原则，不能从公司经理直接任用为“交通局局长一职”。如果工作有需要，可考虑调任申城市交通局机关任职。

意见上没有具体写明到交通局任什么职务。不能直接提拔任命为交通局局长一职，这一点是毫无疑问，完全肯定的。

“吕市长啊，我是老徐。公交公司侯总出任交通局局长的事儿，组织部门有了定论。这样，一会我去你看看，顺便把这个事儿唠唠。你们政府大楼扩建之后，我还没有过去。正好去看看。对了，上次茶叶，你走得急，本来想让秘书给你送去。想想，这些天我也正好要去你那，一会我顺便捎上。”徐书记亲自打电话给吕市长。

“好啊，欢迎，欢迎。正好，中午就在政府这边吃饭吧。”吕市长热情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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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政府办公大楼原来三层，加了两层之后，果然威风了很多。

不过，反对的意见也不少。

“你看看，穷得这样了，几十万人下岗，工厂开不出去，政府机关到处借钱开支，还把衙门口修成这样。”

“这大楼有五十年了，早就是文物了。现在在上面加上两层，这不有闹。”

“你懂啥，听说人家算过了，这叫加官进爵。”

“屁，我看这叫盖棺定论。你不信，将来走着瞧。”

吕市长来申城，历时半年的灯饰亮化工程，让老百姓拍手叫好。接下来的一系列体制改革，城市建设，则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关于政府扩建大楼的议论，徐书记听闻了不少。多年的官场经验，让他找个借口，没有参加大楼的竣工典礼。也没有派人去祝贺。

吕市长和英东副市长此时正沉浸于大楼落成所带来的喜悦当中，两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情，更别提对某些细节问题产生过多的思考了。

尤其是徐书记未能出席这次活动，这让吕市长的地位和威望瞬间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仿佛整个场面都成为了他一人的舞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这种感觉令他陶醉其中。

这种万众瞩目的氛围使得市长的架势越发显赫，无人能及。这正是官场的大忌。

政府大楼共五层，吕市长的办公室选在了四楼，办公室直通主体楼正中央的会议室。

徐书记直接来到了吕市长办公室。安排好之后，其它人都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二人。

“吕市长，我亲自来，就是和你聊聊侯润凡的事儿。你们政府的推荐材料送来之后，我立刻就批给了组织部门。经过组织部门核查，原则上无法通过。你看看，这是组织部门的意见。”徐书记说着，把组织部门意见递给了吕市长。

吕市长匆匆看了材料。猛的把材料按到了桌子上。

“老吕，你别生气。你看看，我现在还把关于侯润凡的上访材料，压在我的办公桌上。组织部门并不知道这事儿。他们是完全从组织任命原则上来考核侯润凡同志的。这期间即没有掺杂个人色彩，也没有涉及到关于侯润凡的问题。”徐书记说道。

“徐书记，你看看，什么经理不能直接提拔为局长。什么组织原则，完全是说辞。远的不说，就拿建委高主任，当初他也是从申城市排水处直接提拔到城建局当局长，后来才调到建委工作。我看这是组织部门对咱们侯润凡有意见，对咱们政府有意见，对我来申城工作有意见。“吕市长脸红着大声说道。

”吕市长，消消气。话不能这么说。这个侯润凡确实有些问题。放下这个不说，高主任当时在排水处，那是事业建制单位，和公交公司不能相提并论。"徐书记说道。

“老徐啊，我们现在是处于企业体制改革的关键时期。申城这么多企业需要改制，当然这些企业有很多是直属企业。可是，这改制的指标压在我们的头上，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市属国有企业需要改革，需要通过改革，减轻负担，鼓励更多的人，走下站着毛坑不拉屎的岗位。这个时候，我们需要一位企业家，需要一位在申城树立一个敢于改革，放手改革，并且取得经验的企业家标竿。不然的话，谁还敢于不怕得罪人，不怕别人打击报复，不怕有人说风凉话，勇于站在改革一线上来。”吕市长说道。

“吕市长，作为政府一把手，面对改制的各种压力，我非常理解。但是，我们市委、市政府，不能以改制而改制。我们还要考虑到，改制后，我们的职工，我们的市民，他们如何生活，靠什么生活。我们共产党人，不仅要把改革搞好，还要让人民群众生活好，心情好。前些天我去申西工业区调研看到，一些企业无底线的改制，不管企业效益好不好，不管岗位上技术工人短缺，一刀切的下岗，买断。结果是什么，职工上访，企业停产。本来好好的企业，搞得一团糟。”吕市长说道。

“老徐，你这么说我不赞同。这企业改制，我们政府要支持。凡事都要有个过程。我们不能只看到问题，不看成绩。怎么，几个百姓上访，我们的政绩就全面抹杀了。他企业效益下滑，就是我们改制造成的了。现在政府有困难，企业有困难，大家应当理解。我就不信，下了岗，他们就活不下去了。凡事可以从头再来。想当初，我还下过放，去农村大地里抛食，不也挺过来了。”吕市长说道。

“老吕，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得切身为企业的职工想想。他们平日里都是一劳本神的，把心扑在扑在企业上，把心放到企业上，甚至把家都交给了企业。你看看，这些下岗职工中，有多少个家族，是企业的双职工，夫妻双双下岗，让他们怎么找活路。我们不能坐在办公室里，想着让他们从头再来。这些下岗职工，有的一家两代人在企业，父母五十快退休，子女毕业刚入厂。所以，通过这次调研，我考虑一是我们有没有考虑他们的实际困难。二是，我们在安排职工下岗的时候，有没有考虑他们再就业的问题。这些问题，都是我们改革过程中，需要具体考虑，落到实处的关键问题。”徐书记平稳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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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徐啊，我是个直性子人。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是，现在改制的任务就落在我们的头上，看看周边城市，再看看我们。好了，这个不说了，咱们就说侯润凡同志，这个事情，关键在你徐书记和我的意见。你说说你是怎么个想法吧。”吕市长说道。

“老吕啊，这你是为难我了。是，我是市委书记，你即是申城市市长，又是市委副书记。可这是组织原则的问题，我们谁都不能越雷池一步，这是要犯错误的。嗯，你看这样行不，我们可以先让侯润凡任局长助理，副局级待遇。现在交通局副局长一级，没有闲职干部，也没有可调人员的计划。随便把谁调走不太合适。你看这样行不，行的话， 我们召开一次常委会议，把事情和大家沟通一下。”徐书记说完最后的话，有些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