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静有些疑惑,不过却也没有揭穿陆尘真正的身份,只是道:“父亲,这两位乃是道门真正的得道高修。”
他在‘得道高修’四个字上加了重音,他也害怕自家父亲怠慢了两人。
本来是一家人,要是因为一点小误会而起了矛盾,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陆琳给了陆修静一个‘放宽心’的神色,自从他从孙浩然那里知道了自家儿子拜入到了上清道主门下之后,便明白陆修静的未来必然是不可限量的。
当然了,他也没有想过陆尘与殳季真两人中谁是上清道主。
这是个正常点的人,也想不到啊!
一来陆尘太过年轻了,不像是上清派这种名门大派的掌权者。
二来殳季真就是仆人的姿态跟在陆尘的身后亦步亦趋的架势,像是一个老管家。
这让陆琳心中有了一些推论,认为陆尘应该是上清派道主的其他亲传弟子之类的,或者是哪一大家族的嫡子出身的。
身份高,资质好,所以才成为了‘得道高修’了。
心中自动便将陆尘归类在了‘出色的上清派新一代’的身份中去了。
只是他这个眼神却让陆修静越发的忧愁了。
老爹,这个是你堂侄啊!
你不认识?
陆修静心头也是有些无奈。
自家老爹最喜好风雅之事,家里面的事情一概不理会。
别说是自家的旁支侄子了,可能连亲侄子站在他面前,他也认不全几个人!
“原来是道友啊。”
陆琳露出了微笑,同样稽首还礼。
他是在家修行的道家居士,只是没有入道门罢了。
南乡中唯一的一所道观,还是由陆家出资帮忙搭建的呢。
陆尘见状,便知晓他这个‘居士’二字,和上清派应该没有关联。
因为他很明显不知道‘如尘道人’这四简简单单四个字内里所代表的意思,这也就代表着他和上清派的关联不大。
上清派内部,早就将‘如尘真君’的名号传的很广了,一些与上清派有瓜葛的在家居士,也都应该有所耳闻才是。
“父亲,您是要出门吗?”陆修静看了一眼面前的马车。
陆琳笑道:“正是!修静,你回来的正好,谢家正在新市召集贤士,于谢家园内清淡弄琴,聚会论道,许多名人雅士也都去了,正好你也过去听一听。”
说着,他对着陆尘两人邀请道:“谢园内亦有道长在,谢弘微公因病回乡,这一次也是来谢园修身养性的,与之随身一道而来的,还有几位建康的高僧,以及建康有名的‘引鬼人’司马文宣,司马文宣想要躲避鬼怪之祸,所以这一次也邀请了诸多道长大师去往谢园。”
陆琳的话语技巧还高明,简单明了几句话,就说了邀请陆尘两人一起过去不是去蹭吃蹭喝的,而是谢园本来就有事情,所以也邀请了道士僧人。
两位过去参加宴会是给我面子,所以请不要拒绝了。
这样一来,他也不用担心怠慢了客人,也不会担心陆尘两人抹不开面子不跟着过去了。
陆尘闻言却是摇头道:“贫道便不过去叨扰了……”
“唉,如何算是叨扰呢?”
陆琳不禁道:“两位道长勿怪,其实……陆某还有求于两位,陆某曾于天师道修行过一段时日,也会那么一两手小技法,可是却不曾真正修行过,外人不知内因,都叫陆某为真正的修行者……。”
随着陆琳的诉说,陆尘也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他被谢园邀请,除了他是陆家家主、隐士之外,另外一方面还是因为他有修行的资历。
因为他的身份地位摆着呢,所以在外面传说的也有些水分。
具体水分多少……嗯,可以参考往洞庭湖里面扔一块石头的那种。
这也是为何方才陆琳是皱着眉头的。
因为他还没有想好若是在谢园内有人要自己出手怎么办。
不出手吧,那肯定是不给谢家面子。
作为江南地界上的四大门阀之一,谢家虽然死了一个谢晦,可是却照样是最为顶级的门阀,哪怕是元嘉帝也只是杀了一个谢晦,并没有动谢家的其他人,甚至于还得提升谢晦的同族兄弟谢弘微的官职,用以补偿。
可见谢家的势力之大,影响力之广。
现如今的陆家,在谢家眼中,也就是一个大一点的小猫咪罢了,有点威胁,可不大!
可若是出手吧,在场的人可不是以往的那些在他面前阿谀奉承他的人了。
在场的谁不是门阀豪门子弟?
剩下的也都是真材实料的修行者。
他一个半吊子若是出手,肯定是会被人看出来的,那时候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而如今真的有上清派的高人来了,那他是一定要请过去的。
毕竟最近一段时间连建康的皇帝都开始信奉道门的上清派了,那些宰相的门第也都邀请上清派的马家两兄弟前去为他们讲道。
马家兄弟,还只是上一代上清派道主许黄民的弟子。
而现在自己眼前的,可是真的有可能是真正的当代上清派道主的弟子啊!
说到最后,陆琳也不禁老脸微红道:“实在是惭愧惭愧啊。”
陆尘闻言也便没有拒绝了,将事情应承了下来。
也就是帮忙镇镇场子,自己这具身体毕竟也是陆家人。
自己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走之前将事情处理完,也算是还了自己借用这具肉身的因果了。
陆琳见陆尘答应了下来,立马欣喜的安排跟随的仆人又去府内引来了一辆马车。
一行五人乘坐两辆马车前往了谢园的方向。
不到半个时辰,众人便来到了谢园。
谢园地处新市东栅,位于东迁县县境最南端,接近官塘的地方。
此处属苕溪支流余脉,北枕苕溪,南接官河,灌溉与交通都十分便利。
更是一处“宜居、宜市、宜耕”的好地方。
谢家便是看中了这里的地,便圈了一部分,修建了谢园。
而谢家人基本上无事是不会来谢园的,这里只是谢家的一处庄园罢了,足有数百亩。
谢氏家族的人可由吴兴郡治之地的菰城坐舟出行,顺溪流而上,往南即可抵达新市谢园。
而陆家人自然没有这个待遇,只能从新市的入口进入谢园。
新市只是人皆传之,这才出现的名字,在四十年前,太湖泛滥成灾,治水之后,这里便变成了一片丰腴之地。
四方灾民纷纷涌入,逐渐成市。
在新市西南方向本来还有一个陆市,那便是依托陆家存在的一个地方。
只不过随着大量人员涌入新市,再加上谢家的大力支持,去陆市的人渐渐没有了,而新市才得以成长起来。
当初那一代的陆家家主,就是如此被活生生生闷气把自己给气死的。
一个陆市,当初可是支撑起了陆家的小半边天了!
当然了,几十年过去了,恩恩怨怨的也早就消散的差不多了。
谢家愈发的辉煌,而陆家却是越发的萧条,甚至于陆家在东迁发展,还要看谢家的脸色。
如此而往,陆家自然不敢起太大的心思出来。
众人来到谢园之后,大门外就停靠了许多辆的马车了,有些还有些风尘仆仆的,很明显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
几十名谢家的仆从在大门处分成两排站着,看着有马车行来,两名仆从麻利的上前,待到马车上的人都下来后,询问了一下来人是哪一家的,便去大门处的写牌人那里汇报了一声,写牌人拿出两块空白的牌子,上写‘南乡陆’三字后交给了仆从。
后者又急匆匆的跑来,在马车上挂了一个牌子,随后引着马车去往了不碍事的地方。
陆尘看着这一幕十分的好奇。
这古代都有停车位的说法了吗?
但也没有细看,古人的智慧也是不可想象的。
陆尘跟着陆琳进入了谢园。
陆琳很明显不是第一次来谢园了,一边走,还一边为陆尘等人讲解谢园内的美景与建筑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