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歌挂断电话,喊住江雁声:“喂,停车。”
男人抬眸朝后视镜中看了一眼,这里不能直接停车,他将车继续开出去几十米靠边停了,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悄然落在男子握着方向盘的手上。
裴歌指了指身后那家招牌:“看到那家了吗?排老长队伍的那家,去买点来。”
他再度朝后视镜里看了眼,发现那家栗子糕店前排了长长几十米距离的队,目测起码好几十人。
他跟裴歌说:“人很多,估计很难排上。”
裴歌看他一眼,“可我想吃。”
她又补了一句:“全临川这就这家最正宗,最好吃,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多人买。”
他下车去给她买。
正值下午四点的光景,日头低低地挂在天上,正要顺着轨迹一路往西边落去。
裴歌降下车窗,任由热气铺天盖地往车里涌,耳边各种车声人声混杂在一起。
她探头往后看,他站在长长队伍的老后方,杵在人堆里,从身高到那张脸都是很打眼的,至少裴歌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他。
那块地方正被日头晒得紧,可丝毫没有消减人们对美食的执着,这么会儿时间只有少数个把个因为等不到而事先离开的。
金黄色的斜阳温柔地落在江雁声脸上,男子五官轮廓像镀了一层光,显得更加清晰立体,穿着万年不变的黑色衬衣站在队伍里,身形笔挺,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像一株高岭之花。
裴歌觉得有些好笑,为这个形容词。
什么时候她眼中的乡巴佬也能成高岭之花了。
她收回目光,将窗户全部都升上去,闭着眼睛休息。
意识混混沌沌时,前座车门开了,有人坐进来。
裴歌打开眼皮,就见他手里拿着一袋外包装为栗子的东西,她看了眼时间,发现也不过才过了五分钟而已。
江雁声将纸袋子递给她。
裴歌伸手接了,抬眼就见他额头上都是汗,她没说什么,低头从里面拿了一小块出来放进嘴里咬了一小口。
还是熟悉的味道,香甜的味道瞬间在她味蕾间炸开。
她将袋子朝他递过去,“你尝尝。”
江雁声在整理衣服,闻言顿住,而后拒绝。
裴歌心里隐隐有些不悦,但想到是他出去买的,于是便压下来那股气,语气开始有些命令式:“你吃一块。”
软的他不吃,就爱吃硬的。
裴歌抿着唇,他那个小女朋友温声细语讲的话他就要听,她这个雇主说的话他就可以随意忽视。
男人拿了一块在她的注视下咬了一口,裴歌忙问他怎么样。
甜,腻,隐隐一股浓郁的栗子的味道。
这是江雁声的直观感受。
他回答裴歌:“还行。”
裴歌嘴角翘起点点弧度,也不知道是刻意折磨他还是怎么,她说:“那我命令你把那块都吃完。”
“……”
“你怎么排到的?”她问。
江雁声如实说:“花了比这东西贵十倍的钱。”
“……”
他载她回到裴家,已经过了下午五点钟。
裴其华今日竟然难得的没有忙工作,车子停在门口,裴歌还没下车就已经透过那扇大门看到了在裴家前院和管家待在一起的裴其华。
而对方很明显也听到了车声,侧头朝这边看来。
裴歌放下手里的食物,从一旁将自己随身带的包翻出来,是今天早上她让江雁声一并给她带的。
幸好她里面放了日常自己要用的补妆用品,拿出小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色,苍白的可怕,就好像堕了胎。
她拿着粉扑往脸上小心地按着,又补了点腮红,镜子里的人终于有了些气色,最后又补了一个口红。
江雁声从后视镜里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眼神渐暗。
他说:“裴小姐还挺会掩人耳目。”
裴歌瞪他一眼,将那些东西全部都都收进包里:“你知道什么,我爸身体不好,要是我看出我不对劲,不好。”
说完,她就推门下车了。
裴歌手扶着车门准备关上,就见男人也从驾驶位上出来,她问道:“你还有事?”
“没事,只是觉得董事长都看到了,出于礼貌也该跟他打个招呼。”
裴歌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人还真是会给自己找机会。
裴其华远远地就看到裴歌和江雁声走进来,裴歌欢快地走在前面,江雁声居后,步履沉稳,不紧不慢。
她穿着白色的衬衫和长及脚踝的红色半身裙,身后的江雁声则是一身稳重的黑色,在这夕阳下,倒像是一对十分登对的璧人,连四周的景色都黯然失色。
裴其华挪开目光,面目温和,拿着园艺剪低头顺手将一支挡着红玫瑰盛开的绿色枝干给剪掉了。
这一截粗壮的枝干掉在地上,裴其华未曾看一眼。
旁边管家秦叔的眼神倒是从头到尾都停留在那对人身上,他笑着感叹:“若不是事先知道,倒真觉得这是一对了,实在是登对。”
裴其华这次顺手剪了一枝花,他笑道:“是啊。雁声这个人虽年轻,但手段跟能力都不错,假以时日,是能有一番作为。”
秦叔听闻他这么说,略微思忖,道:“他虽然出身不好,但胜在人很上进,这社会,这样的人可越来越少了。”
“嗯,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