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临川,正是早上。
江雁声照旧将她抱进后车座,临川夏末的空气也只有早上才是湿润的,她将外套脱下来给他,男人又将她的手机递给她。
裴歌想着她爸这会儿估计已经醒了,就给他打了个电话,但他却没接。
想了想她将电话打给莫姨,莫姨没多说,只在电话那头嘱咐她回来注意安全。
早上七点半,黑色车子缓缓驶入裴家大门。
裴歌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色,她浑身都觉得很放松,连带着心情都好了很多。
搂着江雁声的脖子任由他抱着自己往里面走,露丝后面小心翼翼地拿着她的拐杖。
处于半山腰的别墅还很安静,偶尔传来一两声鸟叫。
莫姨从楼上下来,见到进门的他们,裴歌眼睛一亮,“莫姨。”
莫姨从匆匆跑过来,看着她还包裹着纱布的脚心里一痛,眼泪也跟着涌上眼眶,她哽咽地道:“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你不知道我们大家都担心死了。”
说完,莫姨又对抱着裴歌的江雁声点了下头,“辛苦你了。”
江雁声抿唇颔首,很礼貌地回:“不辛苦。”
“哼。”裴歌拍拍他的胸膛,命令道:“抱我进去。”
走出两步,她侧头看着在一旁抹眼泪的莫姨:“莫姨,我爸呢?起了吗?”
闻言,莫姨才恍然,她忙说:“先生知道你回来了,他这会儿在书房,让你赶紧上去见他。”
裴歌眉头拧了下,江雁声已经先一步做出行动,他抱着她往楼上走,过了会儿裴歌回头喊露丝把她拐杖拿上。
江雁声低头嗤了声。
女人手指在他腰上的位置狠狠拧了一下,“我总不能让你抱着我去见他吧?我也不能让他觉得我受伤很严重,否则他会很担心。”
到了书房门口,江雁声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来,露丝将拐杖递给她。
裴歌这会儿还没适应这东西,她用着总是不顺手。
手掌握着门把手,刚准备用力又一顿,她转头看着江雁声,说:“算了,你扶着我进去。”
书房门打开,裴歌拄着拐杖,江雁声在一旁扶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裴歌心跳如麻,总觉得不安宁。
裴其华就坐在那黄花梨木的椅子上,裴歌乖巧亲昵地喊他:“爸,我回来了。”
听到声音,他才朝她看过来。
那瞬间,裴歌微讶,她爸好像短短时间苍老了好几岁,而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看起来像整夜都没睡一样。
江雁声扶着她走到桌子旁,裴歌能自己站着,她侧头小声对他说:“你出去吧。”
男人低头深深看她一眼,目光又掠过裴其华,转身朝门口走。
只是他才刚刚走到门口,手握上门把手准备关门,身后传来女人的尖叫。
“啊……”
男子压着眼皮漠然回头,视线里,裴歌纤细的身子正往地板上摔去,拐杖先一步掉在地上,和木质地板相触发出闷响。
裴歌捂着脸一脸震惊地仰头望着站在面前盯着她看的父亲。
甚至于她都顾不上脚踝处传来的疼痛。
她咬牙睁着朦胧的泪眼,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颤抖着嗓音问:“爸,你打我做什么?”
裴歌还算冷静,只是很惊讶。
江雁声见状立马大步走过来,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裴歌扶起来,裴歌别开脸,小声地开口:“别碰我。”
他一顿,随后抬眸朝仍旧处于愤怒中的裴其华看去,青年男子的嗓音照旧是礼貌又克制地提醒,他说:“董事长,裴小姐腿上还有伤。”
裴其华攥着拳,红着眼眶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她,气得脸部肌肉都在微微颤动。
一想到那些照片,裴其华心里就是一阵火气,望着她此刻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气愤,他指着她:“裴歌,你到底都背着我干了些什么?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裴歌咬着下唇,忍着腿上的疼痛,她偏头看着窗户的方向,十分倔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从小到大,裴其华从来没有对她动过手,甚至于连那种大声的苛责都没有。
今天他这行为裴歌实在是没懂,她也不能接受。
她往常就是再怎么过分,再贪玩裴其华也不曾这样对待过她。
况且她这回还受了伤,在国外待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等到回来了,没想到不仅没有等到他的关心,他反而还扇了她一巴掌。
这么一想,裴歌就觉得忍不住了。
眼泪大颗大颗无声涌出眼眶,啪嗒啪嗒地砸在地上。
江雁声看着她被白色胶带包裹住的脚踝,眉头皱了下,他还是自作主张地将她抱起来,然后放到那边会客的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