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颂开始皱眉。
江雁声盯着玻璃杯里面的赤色液体,骨节轻微泛白,舌尖抵着牙根,半垂眼皮,眼睑下方一片暗影。
眸底掠过浓重的阴翳,雾重暮霭。
「你跟丁疆启把时间约在六月初的某天,裴其华那几天安排了一个专访,到时候柒城留给你,他会配合你。」
杜颂咬了咬牙,「你想趁裴歌在国外的时候,制造出一个意外?」
男人不说话,姿态像是默认。
「不是……雁声,这事儿瞒不过她的,到时候丁疆启他们开始收网,绕不过裴其华这一茬。」杜颂觉得不太乐观。
江雁声手指在桌上扣两下,他盯着杜颂:「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让丁疆启的人把嘴都捂严实了。」
「雁声……你到底想干什么?」杜颂无奈。
他不说话。
杜颂道:「那伙人不是那么好掌控的,他们如今知道裴其华,知道裴歌,到时候裴其华到了他们手上,裴歌没准比丁疆启、比我们的人知道得还早。」
青烟缭绕,模糊了江雁声深刻的五官。
杜颂有些着急,他说:「算了吧雁声,裴小公主跟我们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你别陷进去,到时候事情败露,你没法儿保全她的。」
男人掀起眼皮望着杜颂,过了好一会儿,他忽地启唇:「阿颂,我想试试。」
杜颂心里空得厉害,他垂下头:「我是为了你好,隔着
这样深刻的仇,你们之间是一道无解的题。」
无解吗?
江雁声不知道。
可是让她离开又能怎样?把她送出国又能怎样?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又能怎样?
衣食无忧不等于无忧无虑。
江雁声几乎都能想象出来她恨他的样子,决绝且坚定。
哪怕她在异国他乡,她肯定也会一直恨他、怨他。
与其这样,不如赌一把。
裴其华心脏的排异情况越来越严重,能不能挺过今年都难说,就赌让她相信是意外离世,她是会狠狠地伤心一阵。
可等他们有了孩子,她会好起来的。
而他的罪孽等这辈子过了,下辈子再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