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室亮堂如昼,映得了年轻人眼中的复杂与无奈,只见人静坐半晌,才深吸口气,说道:
“就按照原来那样,直接结算吧。”
没有谁真能一口气掏空家底去承受一穷二白的处境,哪是夜无月自学院时期养出的那点资本底气,也遭不住在这吞人纳命的拍卖场中被蹂躏几回,——如果没有那笔钱的话。脉兽封印者划分上下层管制,其中以海德拉为首,弥尔斯诺以及阿列尔的监管权皆归属上层,美曰其名保护你我双方,实则变相圈养精神自由,这听起来挺折磨的,可他们偏偏在物质上是要星星要月亮把封印者供成了你大爷,…哪怕像夜无月这样东躲XZ,只听其声不见其形的封印者,该有的该给的还是定时定候供奉上来。
小主,
“动了这笔钱,你说他们要多久才找来?”
翡翠色泽的一颗心脏被装入特制的玉匣子中,再由刻画特殊阵符的稀金属装箱,全程看着普通不过,附着的,却是当前魔域甚至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保护。夜无月没亲自接这烫手山芋,他让拍卖场的人把东西送去包厢后,便独自一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直到交易大厅消失在身后的拐角处,才没头没尾的,忽然说了这么句话。
长廊不比交易大厅明亮,隔着十来步就挂一颗打磨圆润的伽玛晶源做照明,串成一片直至走廊尽头处,那分岔两道的墙上还挂着一条衔尾蛇。
“他们动不了你。”
光与光之间的黑暗在荡漾着,只见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从阴影中走出,如影随形地跟在月牙白礼服的年轻男人身旁:
“而且这是焱皇的事情,不该由你出面。”
“同一个法则下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没什么该与不该。”夜无月淡漠道:“况且这钱动不动都是挂海德拉名下,纵然我不屑也不愿与这豢养的钱财有关联,可它既定在那,与其耗费人情又预支未来钱,还不如直取现成的罢。”
“毕竟世界树可不是什么私事。”
直到走近了,才叫人发觉墙上那衔尾蛇其实并非是蛇类的一种,玄鳞赤瞳,蛇身鹰爪,与书上描述的外来龙族有几分相似,却因少了对鹿角而不似形。龙族的龙形态有两种,一种是驼头蛇身,一种是狮身蝠翼,前者形体纤长,后者遮天蔽日,而当年与夜无月相处的青云青凌二人,便属后者。——夜无月不愿回想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哪怕后来龙舞他们轮着安慰说二人并非一般龙族没有性命之忧,可当时一船上的人惨死确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是蛟龙。”
“……”
“龙族血脉最边缘的一族。”
突然的开口,让夜无月侧目瞥了眼对方,只见人眼眸垂落掩住了神色,他看着奇怪之余想问点什么却又觉得没必要,于是干脆转身离开。这个时间点上走廊并没有几个人影,除了路上迎来一两个面无表情的侍应外,倒是安静得很,一黑一白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地走着,两者间的氛围宁静,仿佛与多年前的某一刻重合。
直到上村水月上前一步拦下了夜无月。
魔域三大巨头的禁制不少,其中首要的,便是压制所有法则赋予的强大力量。于是在无法判别感知前路的情况下,夜无月还是选择信任上村水月而停了下来。走廊上一片灯火明亮,二人静静地站在拐角不远处看着,不多时,在看见一双人影远远而来映入眼帘的那时,些许低声细语亦是隔着这点距离传入二人耳中,…交谈的内容是什么,夜无月并未听清,只觉得其中一个声音听上去有那么些许耳熟外,——他倏地一愣,然后目光略带诧异的看了眼身旁人。
“这场合会来人也不稀奇。”看着那古井无波般的人此时像炸了毛的猫似地,夜无月轻声道:“还亲自下场,估计是冲着那东西来的。”
“什么?”
“走吧。”夜无月没有去解释,而是推开对方的阻拦往外走去:“要这地界上还要躲着来,那就没意思了。”
如果那些许端倪不足以让人深思,那这剪不断理还乱的表象就不会被打破,从寻踪觅迹到有迹可循,从一无所知到一知半解,轨迹在伸延,前路却漫漫,半途而废的心思不是没有过,可一无所知而感到的愤怒与不甘却也真实。
就像亲身经历走过一遭,知道路的尽头是死胡同。
仿佛对来人有所察觉,说话声戛然而止的那时,夜无月亦是看见走廊上那站定的二人。那是两名相貌极为出众的年轻女子,一人长发及腰配以星饰,一人黑发盘起挽上素簪,二人在穿着款式上皆有不同,却在领口及袖口处绣有的鲜红火纹而莫名契合。
然后,就见那名盘发的女子朝夜无月颔首说道:
“少公子。”
这该是多年未见,却叫人恍如昨日,夜无月并未否认掉女子对自己的称谓,他静静地望着对方身旁的长发女子,在长廊明明暗暗的光亮下,只见人神色淡漠如水,一双温润透彻的蓝色眼眸看着一如当初没多少变化,可夜无月却清楚其中的冰寒冷漠。
上村水月悄无声息地站到夜无月身后,神色隐晦地注视着那两人,好一会儿,才听身前的人说道:
“好久不见,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