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秋天至,今儿我让人收拾箱柜,把夏日单薄衣物收起来,连带着平日不常用的东西也都放库里去。可巧侍女拾掇妆台首饰时,把这坠子也清了出来,统统用托盘装了往耳房里送去。路过正给我请脉的楚医官,他鼻子尖,一下子便嗅出了不妥当。”
绯晚听到此处吃了一惊。
这坠子上的气味,极其浅淡,方才她凑近了闻才稍微嗅到一点,怎么宫女端着托盘一路过,楚青木就能分辨出呢。
“楚医官的嗅觉真灵。”
芷书颔首:“他在御药房当药生多时,但凡药材,隔老远闭着眼一嗅就知道是什么。熬好的药汁子,他光闻味儿便能知道其中有什么药材,每种药材各放了几钱,乃至熬药时放了多少水、熬了几个时辰。”
“好本事!”绯晚由衷赞叹,“你能得他忠心相助,在宫里便多了一条极有力的膀臂。”
“正是。这次若不是他,咱们可都蒙在鼓里,被人算计了还浑然不觉呢。”
楚青木当时嗅到那盘首饰不妥,接过托盘,一下子就从中挑出了珊瑚坠子。
并且从坠子上比钩吻草更淡的烟火气推断出,这是有人提前将珊瑚坠子用钩吻草汁浸泡,然后再用火熏,将药气锁在其中。
而珊瑚遇火易损,所以这是个慢功夫,既要保证药性进入珊瑚珠,又不能损坏珠子本体。而且药物的多少也很考究,多了,气味太重,容易被发现,少了,又不能达到效果。
“而这副坠子上的药性,到今日已经很少了,楚医官说若再过十天半月,气味散尽,怕是他也闻不出了。从现在的气味浓度反推,在我拿到坠子的那两日,正好是药性最大之时,恰好和我饮食里的主料相辅相成,发挥作用。”芷书笑容变得冷峭,“所以背后之人,很是花了一番心思啊!”
极深极巧的心思!
绯晚暗叹。
若是让她自己去想办法算计人,也未必能做到这种程度。
要不是今日赶巧,被楚青木察觉端倪,这坠子收进库房之后,谁又能想起假孕之事有它一份功劳?便是不收库,放在妆台里再过半月,气味散光了,查到它头上也不算是证据了。
绯晚沉吟着,缓缓道:“秋常在那些日子伴驾,陛下让内务府赏她衣饰,原是寻常。她和咱们亲近,自己得的赏不愿独享,不是挑了其中好的送我送你,便是送吴姐姐。我只是不解,背后设局之人,如何能保证她将珊瑚坠子送给你,而不是给我和吴姐姐,难道她身边有人能左右她的想法,引导她……”
芷书拿起桌上晾温的茶喝了口,“我也是这样疑惑,来这里之前,已经去她那里串过门了。任我旁敲侧击,她只是懵懂不知何意,她身边那几个宫人,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我瞧着,倒不像是心思深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