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恨水眼睛一亮:“此话怎讲?”
“自然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秦九章说,
“虽然新文化很好,但如果过早全盘否定旧文化,而新文化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替代,不就成了没有文化?
“举个例子,譬如旧房子陈腐不堪,我们不愿意要,重新来盖一座新的,未尝不可。
“但若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旧房先给捣毁了,一定会无所依归。有一天狂风暴雨降临,更不堪设想。”
张恨水听完,忍不住拍掌道:“秦兄弟,你真是太让我刮目相看了!难怪飘萍兄与剑三对你有如此高的评价,你的见解犹如高瞻远瞩一般。真是不敢相信,两天前你还只是个人力车夫!”
秦九章笑道:“恨水兄谬赞。”
“史老板说你要浅滩化龙,所言非虚!”张恨水赶紧在笔记本上多写了几行字,然后说,“那么对于具体一点的白话文哪,你持什么态度?”
“就像我刚才说的,白话文肯定要搞,而且要大力搞,但没必要以毁灭文言文为代价!”秦九章说,“不然,白话文万一搞成洋八股,就更糟糕了。”
“精辟!”
张恨水写完后盖上钢笔,心情很好,“今日与秦兄弟畅谈,不虚此行!这篇通讯稿写好后,在整个上海文化界一定会引起热议!”
张恨水本人对白话文的观点也差不多如此,但他很少直接说出来。
终其一生,没有加入任何新文化阵营,同时也没有对任何新文化阵营叫板过。
他本人的古文造诣很高,古诗词才是他的强项,办报三十年,经营过多年古诗词副刊。
只是他的言情小说锋芒太盛,盖过了这些,后世大部分人不得而知罢了。
张恨水说:“我对秦兄弟的稿件更加期待了!以你犀利程度,写社论都没有问题,甚至可以做个报社主笔。”
秦九章笑道:“主笔就算了,我更不想写什么政治方面的社论。”
“这是为何?”
“因为我现在更关注如何挣钱呗。”秦九章坦诚道。
张恨水大笑:“秦兄弟真接地气!”
秦九章摊摊手:“你看我住的这环境,哪敢谈什么长篇大论?”
“也是!但将来以秦兄弟的底层出身,必然更能着眼于民意。”张恨水说。
张恨水终归是个报人,民国很多报人真的忧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