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挣扎求生的惨痛经历,磨练出哈特一身野兽似的敏锐直觉。

凭借着这点本能,他也曾逃过数次暴力或是捉弄,无奈安逸的久了如今却有些退化,几乎是危险刺到眼皮子底下了,才将将觉出不对来。

担忧之余,更多的则是对自己的懊恼——对他来说,凡事依赖于人,是个太致命的习惯。

希尔兹不知少年“缺损”的左眼实质上才是他所有恐惧的来源,仍不以为意的叫他放宽心,说这都是一路走来太过不易,才会叫他生出这样近乡情怯的心思。

“你放心,我会保护你平平安安——”

车轮毫无征兆的戛然而止,原本在睡觉的金币被一下子晃醒,不耐烦的叫了两声,哈特反应极快的捂住它的嘴巴,自己也大气不敢喘的听着车外的动静。

他听见希尔兹诧异的叫着“队长”,紧接着就是几声油腻而粗狂的调笑,话里话外都在暗讽希尔兹没有出息,将马和制服都卖了,反倒坐上妇人们才坐的马车了。

哈特此时在心中不断的默念着:不要提起我、不要提起我、不要提起我……

然而这样的场景下,其他魔猎将车里藏了姑娘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以希尔兹的性子不可能不加辩解和维护。

透过车帘上的光影,他看见希尔兹动了动身子挡的更加严实些,“这马车是与我同行之人的,我这一路承蒙他的照顾,还请队长允许我先送他出城,再与大家汇合。”

魔猎们看似行的是正义之事,实际上也不过是为了赏金奔波游走的猎人,个顶个都是搅混水、看热闹的好手,听希尔兹身后果然藏了人,更是非得一探究竟不可。

在嘈杂的起哄声中,哈特颤抖着身子弓起脊背,抱住躁动的金币尽可能往角落里缩起。

可随着车帘被猛地挑起,投进车内的日光又亮又寒,最终还是将他惨白的一张脸映照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