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陈记粮店的东家,是清丰陈氏这一任的当家人。皇权不下乡,县令治理地方,对他们这些当地的乡绅豪族多有倚重。
清丰陈氏是清丰县当地的大族,加上他的胞弟又在县衙担任县尉一职,掌管全县治安。如果真要跟县令硬碰硬起来,他也不虚。
眼下县内各地受灾,绝收的可不止农民,他们豪族把持大量土地,真要算起来,损失可谓是惨重。不趁着这个机会狠狠回一波血,等州府的粮食送到时,他们可就错失时机了,甚至说不准州府还会下令低价从他们手中收购粮食。
叫他们如何能答应。
“诸位稍安勿躁。”裴县令不惊不躁,脸上泛起微笑,“今早临湖县遣人过来告知,昨日暴雨致使锦江水位上涨,想来太守大人现在关注的重点不在我们清丰县内,就算会有粮食调来,也必然不多。诸位可以保持现在的粮价观望几天,到时再作打算,也好让百姓们能多购一些粮食,回头本官到太守大人面前也好说道说道不是?”
说到这里,他面色骤然一沉,“如若诸位不听本官这番劝告,就不要怪本官不讲情面了。”
三个粮商顿时懂了,县令大人这是要拿着抑制粮价上涨的功劳,去尽可能抵消“治下不严”这个罪名对他的影响。
关乎到他的前途,粮价一事势必没有商量的余地。
罢了,横竖也只是观望几天,三位粮商稍作迟疑,只能答应下来。他们可不敢检举揭发,就算朝廷从严处理,县令大人丢了性命,他们也难逃一死。
裴县令有恃无恐,却没志得意满,打了一棒子后又给出甜枣,“诸位放心,只要平安过了这一关,还怕没有赚钱的机会吗?就算日后本官调走了,诸位也无需担心,之前我们是怎么做的,诸位还是怎么做。”
三位粮商一扫脸上的苦色,点头应是。
大靖朝规定,地方官员的任期三年到五年不等,裴县令在清丰县已经当了三年整县令,随时都有可能调走,这大半年来他们也为此事惆怅过不少,如果接任的县令为官清正,那他们就没有伸手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