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明睁眼,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咚的一声,门框随之歪落,门外大饼蠢蠢欲动,但不等他进来搅事,房门顽强地迸出一串方块似的的虚影,须臾修补了门沿,导致外面的入侵者功亏一篑。
而外面的大饼球自然不甘半途而废,更用力地砸门,那门再度应声跌落半边,又是一阵弥补,坚挺住了,如此循环往复,一破一补,一斜一正,这门形如顽皮的孩子扮着五官歪扭的鬼脸,又似麻虾在锅上滥竽充数、贻笑大方的疯癫舞蹈。
换了别人,恐怕没法子看完全程,但裘明不同常人,就这般一面洗着,拂去泥烂异物,一面关注着门框与魂球节奏激烈的搏斗,从容自若,洗得仔仔细细。
后来他乃至于少许钦佩这巨轮管理的智能了,毕竟这世上能拦住魂球的可不占多数。
大体搓洗一遍以后,裘明见衣服也已整洁,便披到身上,系好代扣,俯身观察那门的砸动,趁那门框震得最剧烈以后的空档,一把子推开门,翻身转跃,巧妙地避开球,突出了盥洗室。
这会儿魂球使力最重,恰好在后继无力,酝酿新气的时候,正正被裘明趁虚而入,借力打力,推得那球一个旋转,陀螺一样凌空飘滚入室,砰地砸墙。
裘明紧接着扣上门锁,咔哒一下,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唔——”
密闭的盥洗室传来一阵沉闷的球叫,其后仿佛暴风呼啸,瀑布穿空,流沙滚滚,触地击石,气势滔滔,回荡不绝,声响之大,连球叫都掩盖了。
“乖乖。”裘明暗暗吸气。
隔着道门都能发现这风力和刚才不能同日而语,想来那球碰到什么地方,导致设备故障了吧。
闻说动静,布灵欻地闪现,排开杵着碍事的裘明,霎那恶向胆边生,与魂球里应外合,二话不说截掉门的一块。
顿时,犹如大机械轰隆巨响,一股夹杂琐屑烟霾的旋风从撕开的孔洞里冲了出来,打烂窗棂,扔飞摆设,扑簌簌掉渣落灰,凄厉厉切皮割经,所过之处一概片甲不存,整座房间乌烟瘴气,狼狈不堪,不需赘述。
裘明好容易整饬的模样遭了大罪,这会不只是头脸,肩膀脊体腿脚无一幸免,半边白沫半边黑泥,好似参半的黑白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