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鱼娘愣了一下神,一下子来了兴致:“有人说,人的一生会死三次。”
“第一次是他断气时,在身体上他死了。”
“第二次是他下葬时,人们来参加他的葬礼,在社会上他死了。”
“第三次是所有人把他忘记了,他才从认知上死了。”
“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站,遗忘才是。”
有竹叔显然被说懵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你这丫头好有道理啊,遗忘才是死亡...”
他呵呵一笑,“阁下才华不凡,其中暗合一些余烬的大道至理,可以去考科举了,高中三元,圣人亲自殿试,当朝状元非你莫属,赏你天灵根,为天下九州效力。”
“一般般啦。”苏鱼娘第一次当文抄公,十分腼腆:“认识我的朋友都知道,我性格清冷,为人善良内向,不是那种看重名声的人,科举什么的请不要提,除非是朝廷三顾茅庐,礼贤下士。”
李有竹笑了笑,就觉得她这份不要脸的样子讨喜:“伱认为,余烬是死了么?”
“难道不是么?”苏鱼娘反问。
李有竹指了指屋外的热闹夜市,道:“如果我说外面的都是余烬,都不是活人,你相信吗?”
“我不信。”苏鱼娘摇头。
村里的明明都是活人,热热闹闹的,挂着五彩的花灯,怎么平白咒他们死了?
缺德!
太缺德了。
李有竹点点头,深以为然:“是啊,他们当然和我一样是活人。”
“嗯嗯。”苏鱼娘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李有竹继续分析道:“那么,我们到底是用什么区分生与死?余烬也会干活,也会早起早睡,从事生产,维持生前的逻辑循环,和活人的区别又在哪?”
苏鱼娘皱眉:“好像没有什么区别,他们还会给老板打工,反而更好用?”
李有竹又道:“如果我说你是余烬,你信么?”
“我不信。”
苏鱼娘觉得这個玩笑开大了。
说父老乡亲是余烬也就算了,说她自己是余烬,这不是当她是纯傻子么!
不远处。
宁筝倚着书铺的门口,看着外面村民来来往往的热闹熙攘,听着身后他们两个人在店里的聊天。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心酸。
终究是旁观者清。
“你说你不是余烬,怎么证明你不是余烬?”李有竹笑了笑。
苏鱼娘深深皱眉,“我亦无法证明,余烬对死没有认知。”
这就像是知名假想“缸中之脑”一样,你无法证明自己真实存在。
你选择跳崖印证,变成肉泥回复又站起身,你仍会本能忽略认知,自我各种补全、合理化记忆,继续强行认为自己还活着。
这根本就是无解。
就比如“眼花”,他在山上一直觉得自己还活着,铁匠们试过了各种骚操作——证明你已经死了。
甚至各种哲学大师,心理学家,出谋划策,愣是没有攻克他这个未解之谜!
但怎么证明都不听,蠢得很。
李有竹笑道:“有时候闲来无事,我就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或许我早就死了?比如半个小时前,我一出门就摔死了,走山路的时候被魔修打劫死了。”
“我能证明我还活着?不,我证明不了!都说花开见我,但这一刻,我不知道我是谁....”
李有竹道:“这个道理说到这,你认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