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刀合一,刀我不分!意之所至,刀之所及!”
“…………”
“所以,我说你太过在乎手中的刀了。我们武者驾驭刀剑,而不是让刀剑驾驭我们。你所说的最高境界,终究不过是人为刀所用,可谓刀奴,真正的用刀之人,应该刀为人用,刀柄要始终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恕在下资质愚钝,请阁下再详细些教导我。”思索半晌,高定安身躯前倾叩首,这样问道。
对于对方的难以理解,石应虎并不感到意外。
高定安沉浸魔道刀意,或者说成为刀奴久矣,这固然为他带来绝强的战力,但却也让他不可能再像石应虎一般思辨,更进一步的琢磨刀道,死意刀法可谓成就了高定安,却也毁掉他更进一步的路。
“刀,终究只不过是人手臂的延伸,是我们把心中的意念,表达到身体外面的工具。刀就是我,可我,仍然是我,它的,都是我的,而我的,依然是我的,只有这样才能不被刀所控制,成为真正的用刀之人。”在连续两个问题的问答之后,石应虎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心意,然后他将天命刀收入鞘中,大步离去。
在双方错身而过时,跪在那里的高定安本已经闭上了双眼,然而片刻之后他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的脑袋依然还保留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时有些愕然。
“石应虎杀了他!”
“我为什么要杀了他?”并未止步,扫视白师我一眼,石应虎随口反问。
“为什么?你知不知道他杀了我们多少人?”
“武者死于比斗搏杀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算了,你们谁想杀,谁就去杀好了,不过小心一些,别反而被人家杀掉了。”江湖事,江湖了,石应虎仅仅只是一名武者,他又不是法官,并且在律法的层面上人家高定安并未触犯法律,石应虎若是法官他就更没有理由动手杀人了。
当然,石应虎不杀高定安,事实上是有着更深层的思索与理由的,高定安,他陷入魔道已经太深了,只凭他自己的力量,怎么都不可能挣扎解脱出来。
“岂有此理!”白师我气的眼睛都红了,高定安与石应虎这一战,对于他的心理冲击巨大,一想到自己差点与高定安比试搏杀,白师我就觉得颈后发寒,汗毛乍起。
然而他运转功力,正打算自己动手时,却发现刚刚还跪着的高定安此时在一个年轻人的搀扶下转身站立了起来。
虽然仅仅只是这短短的一会功夫,但层层刀气已经又一次开始覆盖高定安的身躯,这就是传奇先天境武者最恐怖的地方,只要生机还未断绝,护体刀罡真气被动恢复,真的是难缠棘手。
高定安仅仅只是用他那双黑灰色的眼睛斜视白师我一眼,家财万贯手握大权的白师我“咕哝”一声咽下一口吐沫,他平复自己一身寒冰真气,注视远方做眺望之状。
白师我精明,林虎禅等等一众镇江名宿、江湖名流也都不傻,纷纷掏出手机接电话,随身没带电话的则转身离开找电话去了,这么一大票子的人,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张猛搀扶着重伤的高定安一步步远走离去,哪管他杀了多少冰神联盟的人,哪管什么武林正义,江湖义气。
并不是没有武林正义,江湖义气,而是武林正义掌握在强宗大派的手中,江湖义气则落在江湖底层的身上,而绝大部分的江湖中人、武林人士,不过混口饭而已。
“哼,其实我们若是一拥而上,他也没本事把我们全杀光!”在高定安被张猛搀扶着远走之后,林虎禅收起手机,指着那对师徒的背影这样言道。
“就是,我们是给石虎王面子,否则石虎王才辛辛苦苦打败了独臂断刀客,结果人却被我们给杀了,这样的争功之事未免有损江湖道义。”有另一名武道宗师抚须言道,他义正词严。
“高定安已然身负重伤,其实哪里用我们一拥而上‘暴虎之拳’林宗师独自就有能力降伏他,不出手不过是不愿乘人之危罢了。”
“就是!”
“的确如此啊。”
“林宗师老而弥坚!”
“唉,哪里哪里,诸位江湖同道太过抬爱了。”
站在一旁,多少还有些羞耻心的白师我注视着眼前这群人,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也很清楚了,对于眼前这群人来说,所谓的武道,不过是用来赚钱的一种手段而已,同打工、同经商相比,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高定安返回镇江之后,并没有去养伤,而是通过徒弟张猛的渠道一路打听,找到了赤阳湖小区的石家,然后来到门前长跪不起,想要拜入光头虎王石应虎的门下,修学“我仍是我”的刀法。
此事,在镇江市内、武道圈中一石激起千层浪,引起轩然大波,一时间媒体网络热议。
因为这厮不识字,石应虎将高定安晾在外面三天,天降大雨,浇了高定安两天半,然后石应虎方才在天气放晴的那天走出门去,扶起高定安收下自己的首个徒弟。
那一日,那一幕的画面也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媒体人长枪短炮咔嚓咔嚓得拍上了千八百张照片,永远定格在时光的洪流当中。
高定安是传奇武者,由他带着赤阳湖小区的安保力量才不敢阻拦,正常情况之下,是不可能有人可以闯入赤阳湖小区,硬要跪求传奇武者收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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