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刚一接通他就忘了要说什么,强忍着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交代道:“老伴……我……我……呜……好,你明白就好,我……我知道,我可能,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你……你有准备就好,孙子睡了吗?好……家?家不要了,按我们早就说好的,对,什么都别拿,连夜就走……告诉他们,我爱……算了,你们快走,对,来不及了,辛苦你们了,老伴……我……对不起,我知道,我……再见,快走吧!”
当他把手机还给我的时候,他已经没了任何情绪,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抽走了精神,两眼空洞洞地,坐在床沿上发着呆。
“早知道你打国际长途我就不借你了!”我心疼地看着手机短信上的欠费信息……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普普通通过的也自在啊。
他供出那么多人,还牵连到了国外,家人肯定很危险吧,但他为什么会认为我的威胁更大呢?难道我真是个变态?
我又开始深深地怀疑自己,妈的,我又自闭了……
当扫描仪器扫描完整个屋子后,我默默地离开了,像是打了败仗,低着头一个人晃晃悠悠往回走。
‘婆婆妈妈,你点都不像个男人。’滚……
四处的高楼还没有休息,楼上的灯火寂静地很热闹,像我没看到的往日一样,都还在努力地加着班。
深夜里也会有醉到找不到家的人,骂骂咧咧又将吵醒了它们,我想那些喝了酒才能说出来的真心话,它们也会想听听吧,毕竟这年头真话可不容易听到了,不过也或许并不想听,毕竟后半夜的真话听了那么多年也没什么变化。
也许它们烦了,但它们却仍旧静静地矗立在那里,直到早上人们上了班,才能清净吧,毕竟白天是没什么闲人打扰它们的。
公园里也还有稀稀疏疏的灯光亮着,映在池塘上显得有点梦幻,远处那波光下仿佛有鱼儿跃出水面,但走近才发现,这片池塘原来是这么浑浊,就是有鱼儿也活不下去吧。
当一片浊水遇到清水,就再也无法心安理得了,好像非得染浊清水才能体现自己的正当性,然后再跟大家一起骂骂池水太浊身不由己,浑然不知这池水就是被这一片片浊水染浊的。